十点期许(39)
球开得很好,简十初脱了外套,随意扔在了皮沙发上,薄光就趁机爬到了锁骨上。
脖上的项链从领口滑落出来,她拿着球杆转过来时球桌嘴角浅扬。
目光就跟着温知许走:“开得不错。”
“为什么想到去我的签售会?”温知许按照规矩走,问话不痛不痒,神色凝聚在球桌上。
在杆子前送时,简十初声音也在碰撞中传来:“想去啊,就去了,没有理由。”
这句话就算是简十初问自己,心里也是会给自己这个答案,迄今为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
温知许到她旁边,看了她一眼,简十初把着球杆后退一步给她让路,眼眸聚焦落在温知许身上。
温知许的眼睛则还是落在桌面:“既然去了,怎么不见我?”
“我不敢。”简十初回答的直接利落,不带慌张,眼睛就在这三个字中沾了朦胧。
但是能听出声音干涸无力,她是真的不敢,因为从分手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知道,她在温知许的世界中,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这三个字让温知许空了杆,毫无准备地转头接纳了对方的视线,没了青涩稚嫩但好像还是带着别样。
简十初收了眼神,气氛稍微缓和,眉梢底裹着些无奈,该她了。
温知许知道赢不了简十初,简十初擅长长台和低杆,打球打得极好。
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摆好架势,但简十初目光凝聚在一处时给人一种不擅长的感觉,纤细的腰身缓缓晃过她的余光。
在她还没看清时,球杆干净利落的声音一显,又猝不及防接住第二声清脆的碰撞,两颗球岔开滚落进洞。
这一杆简十初什么话也没说,没问她。
简十初换了位置以后问:“你觉得菜怎么样?”
温知许起初被这个问题怔住了,但简十初好像是认真的,于是她也没有敷衍,回:“还不错。”
“比如呢?”
话一落一球进洞,清脆声好似变得刺耳起来。
温知许说:“鸡汤挺鲜。”
连着几个问题都是无关痛痒,就好像是真的在对你做问卷调查,但你的回答又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而终于有一个问题拉到正轨时,温知许有点接不住,简十初问:“第一个问题,怎么想到的?”
温知许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她靠着桌回:“答案跟你一样。”
她就是想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或许是因为在乎,或许是又很遗憾那时候没见到简十初,总觉得再早两年,还有一丁点的可能。
温知许看着台上的球越来越少,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简十初没有着急打,喘了一口气看她,问:“打哪颗?”
就在这一瞬,刚刚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有一种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个问题的感觉。
温知许表情不露声色恰到好处,扫一眼桌:“八号。”
简十初听她的,换了位置附身对准,让八号瞬间滚落进桌角,和网兜里的废球碰撞出声。
“要我认真打吗?”简十初将球杆立起往她身侧。
温知许看她一眼,眼色在光下暗了,捏着球杆的手不知不觉慢慢收得更紧了。
她在试图清醒,试图让自己不去思考简十初这句话,而后,她说:“你不用试探我,简十初,你对谁都一样。”
简十初收了杆,眉头微动好似在询问:“怎么说?”
温知许缓了口气:“你也会记得倪柚喜欢吃什么,也会叮嘱她喝药,这些事你对她也会做,如果年龄合适,你会接受她,或者换个说法,你只是需要时间。”
温知许这段话一出口,四周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她的态度全然已经像是释怀了那段感情,只不过没敢盯着简十初,嗓音不自觉地发抖。
简十初听到这些话沉默了一阵,看着温知许,在一次次的慢呼吸中调整自己,没敢泄露情绪,只观察温知许的神情。
良久,简十初问:“你在吃醋?”
温知许没来得及反应,简十初到了她面前,而她像是被窥探到所有,连最后直面狡辩几句的勇气都被磨灭了。
“我没有。”温知许这三个字说得很艰难。
而后她背过身微闭眼稳着呼吸,睁眼时补充:“不属于情侣关系的占有欲最可笑了,所以我不会。”
这话犟得很,又带着看破红尘将往事搁风的佛家训那味儿。
“你要是真的不会,就不会说这么多了。”简十初显得很淡定,灯光照得她眼睛干涩,缓了缓,眼角就红了。
她了解温知许,即使归于人海再度重逢,某些东西是不会变的,用简单朴素的话来说,她没办法释怀。
温知许并不应她,一口气结在胸口半天回不上来,她怕一开口嗓音起颤,撑了许久的心墙坍塌。
“你放不下的不是我,是执念而已,都过去五年了,这五年会发生很多事,我们都遇到了很多人,如果是我的出现造成了困扰.......”
简十初压不住火,打断问:“温知许,你凭什么一口断定我的是执念?”
“不是吗?简十初,你不停地试探,想不明白的是我为什么轻而易举就说了放弃,我说的很明白了,你这不是执念是什么!?”
简十初胸口宛如压了大石,她一闭眼接话:“我累了,你别跟我吵了,你走吧。”
温知许心脏一紧,对,这句话很平淡,但是足够了,足够将她摧得彻底又不留余地给她。
而刚说完这句话后,简十初缓缓睁眼带了悔意,冲动下说的任何话都会伤害对方。
温知许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她折身出房间,脚步声太过焦急,还没来得及连贯,便听到简十初说:“你睡我房间,明天早上我送你。”
平缓的语气给这场争吵画了句号,温知许走得洒脱,简十初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站在原地缓了缓神。
第33章
晚上温知许失眠了, 她睡得不好。第二天她和简十初也没说话,餐厅的人能嗅到一种奇怪的氛围,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没有说出来。
简十初也是在早餐结束后送她回的家, 她只记得下车时, 对方隐约让她小心, 别的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都不高兴啊, 傲慢就在瞬间起死回生, 她们在争什么?温知许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些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觉得不轻不重, 过后反思才认为, 或许真的像是简十初说的那样, 她在吃醋。
但她只是猜测,她不喜欢拉扯不清不楚的关系, 就像她说的,不属于情侣关系, 要什么占有欲。简十初可以对人家好, 这都不关她的事。
就是心脏不争气, 非要难受好一阵。
今年的中秋在国庆前,温知许答应了回家过中秋,在中秋节当天正午到了苏州。
水乡也下雨, 景色好似衬了些不合时宜的旧情出来。外公外婆在温知许初中那会儿便走了。
这几年温茹没回过老房子, 还是住市区里边儿。温知许到家的时候是十二点。
老小区住了几十年了,楼下有家卖早餐的, 小时候她常在这儿写作业,等着温茹下班, 看外边的路灯渐亮,薄雾慢起。
温知许提着行李箱刚到这儿, 轱辘碾过店门前时,热情的嗓门从店内传来,温知许抬头露笑。
“小许回来啦。”老板娘笑咧咧迎出来,棚上的积水正好滴落在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