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电脑也是她现下最需要的,性能不是最高端, 价格不是最昂贵,但却是最适合她现阶段跑现阶段研发的程序的。
到这, 就算颜汐当面否认她没做过那样的梦, 沈一楠都不可能相信了。
毕竟颜汐对自己的厌恶和嫌弃溢于言表,让她花时间调查自己买最符合她心意的电脑堪比登天, 但她确实做到了。
那就只能说明梦里的“自己”对梦里的“颜汐”说过, 她记得。
知道了自己和颜汐拥有共同的“记忆”, 沈一楠眉心紧锁,就像是心底埋了一座活火山, 随时都有可能迸发,将她的世界彻底融化成灰烬。
沈一楠抬手按住胸口, 阵阵钝痛随着血液的输送传到四肢、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疼的快要喘不过气。
她挣扎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啪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护工抬头,看到她忽然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像是溺水了一般地伸出一只手挣扎的模样,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跑过去,差点被带倒的凳子绊到脚,“沈小姐?沈小姐!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沈一楠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根本说不出话。
护工立刻按了急救铃,在等医生的时候赶忙解开她的病服扣子。
只是——沈一楠慢慢格挡开她的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没事,刚刚有点心慌气短,现在已经好了。”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和唇瓣,护工不放心:“等医生来了还是做个全面的检查吧,是不是撞到脑子了?”
护工是觉得如果撞成脑震荡,确实会有不少复杂的后遗症,但显然——沈一楠理解偏差了。
她下意识按了按隐隐胀痛的太阳穴,知道自己大概是受到梦中执念的影响了。
因为自从和颜汐“重逢”后,她的梦境越来越清晰,情绪越来越重合,甚至——她有时候都能清楚地看到在她说出那些绝情的混账话之后,颜汐转头后痛苦绝望脸上的每一分表情文理以及使劲掐着大腿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手部小动作,她甚至记得当时颜汐穿的什么颜色的鞋,鞋上什么装饰,就像是将两人的整篇故事一笔一笔刻画在她的脑子里,心里。
而且——她现在梦到了新的篇章。
她梦到,颜汐死了。
那一刻,莫大的绝望笼罩了她,就好像整个世界被突然抽离了空气,胸腔几乎要炸开,整个人痛苦到麻木,最后完全失去知觉。
刚才只是略微想了想,如果颜汐知道自己也做过这样的梦,会不会把自己和梦中的自己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性。
身体和心理都无比地排斥。
不能,决不能。
虽然她还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懵,同样也没弄清楚梦中的“自己”对梦中的“颜汐”是什么感情,更弄不清楚的是现实中的自己,因为梦境的影响,对现实中的颜汐是什么感情,但——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颜汐把自己和那梦中的恶劣的“自己”联系到一起。
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不行。
“果然是撞到脑子了吗?我去把轮椅推过来,还是去做个全面的检查。”护工刚要转身,衣服被轻拽了下。
“不用,倒点水。”
“……”护工无法,只能先给她倒了杯热水,再把赶过来的医生护士劝说了回去,最后看着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个后脑勺的沈一楠犹豫了下,不敢走远,就在门口小声拨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她轻手轻脚回来,本以为沈一楠睡了,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对方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好似进了丛林,被巨型的猛兽盯住似的,身体顿时僵住不能动了。
“!”护工怔愣看着一脸严峻的沈一楠,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手里的手机悄咪咪藏在了身后。
“程玉什么时候过来。”沈一楠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眼底冷冰冰的就像是一汪寒潭,莫名让人觉得寒从脚起。
护工也是担心沈一楠,毕竟病人在自己手上出事肯定会影响到自己,所以被抓包也没什么负担,承认地说道:“程小姐就在医院里上课,她马上过来。”
“医院里上课?”沈一楠缓缓眯起眼睛。
知道两姊妹关系不好,护工从来没在沈一楠面前提起过程玉,但其实程玉每天都会跟她联系,询问沈一楠的恢复情况,也想过偷偷来看,但最后都怕惹得沈一楠情绪激动,再做出什么事来反倒不利于恢复,就一直没来。
护工只是个被雇佣的,不置喙主人家的私事。
她只要知道,程小姐就守在医院里,随叫随到,有什么要紧的事直接找她商量就好。就算程小姐年纪小拿不住事,也能找颜小姐。
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是,颜小姐为程小姐请了老师,但程小姐不放心您,所以就安排在医院上课了。”
“所以颜汐也在医院?”沈一楠追问道。
“这段时间是在医院的,昨天我还在花房看到她了,不过这会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护工问,“您找她吗?之前她给我留了电话的,我现在打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花房?”在花房做什么?颜汐喜欢花吗?
梦境中的自己对颜汐的喜好是不怎么关心的,哪怕两人朝夕相处,哪怕颜汐一遍又一遍地想要融入自己的生活,不断地朝自己灌输她的喜好,但自己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即便现在努力回忆,也没有关于颜汐喜好的任何记忆。
沈一楠茫然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又恢复了一片漠然。
“是呀。”护工走到窗户前,指着院子南面说,“哎,这刚好看不见,不过您能看到那面墙吧,那就是花房的一面墙,是医院开辟的,病房,大厅摆着的花都是那出来的,里面的花有专人照料,一般是不让病人和家属进去的。”
护工笑了笑:“不过我听程小姐说,这段时间她就在花房补课,颜小姐也在里面。”
看着沈一楠低下去的头,护工莫名觉得,她的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格外寂寥,又充满了不甘,跳动的厉害,让人不敢接近。
护工甚至都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你看到颜汐也在花房?”沈一楠坐在床上,眺望着花房的方向,就好像视线能穿透墙壁看到对面似的,“程玉在上课,她在里面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护工也只是给程玉送东西的时候,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压根就没进去过。
但眼看着沈一楠的脸色如暴风雨的前奏一般刷的阴沉了下来,护工赶忙从善如流改口道:“颜小姐也是学生,大概也是在学习吧,我看她跟程小姐一样都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
有一次她去得早,程小姐还没下课,站在门口等了一会。
老师站在前面讲课,两位小姐并排背靠着门坐着,程小姐坐的笔直,认真听课,而颜小姐平日里看着不像是能坐得住的学生,没想到也认认真真坐着,不过和程小姐不同的是,她一直趴在桌上记笔记呢。
护工怕沈一楠不满意,把自己能回忆起来的一点不漏,全都讲了出来。
甚至还说了两位小姐关系可好,下课的时候打打闹闹,就跟普通学生没两样。
大概是为了拉近关系,护工笑着称赞颜汐:“颜小姐人长得漂亮,家世好,没想到成绩也好,听说是中美大学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