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何时情动(100)

作者:羲和安 阅读记录

观世音还是没忍住感慨:“说来古怪,他怎么就投生成了那副性子?”

祁空耸肩道:“谁知晓呢?他的命格连司命也说不清。”

严格来讲,命格不归司命管的神佛有三个,除却花神、真佛,还有一个据推测理当如此实则从未真正下凡转世过的祁空。

短暂的无聊开场白过后,观世音问了同方才无念差不多的问题:“你还能回来吗?”

祁空端茶杯的手顿了片刻,诚心反问:“你看花神回来了吗?”

观世音:“……”

就花神现在这个状态,要说回来了好像也没回来,要说没回来好像也回来了。

诸天神佛仍尊祂,可她却不认为自己是花神。

一个不认为自己是正神的正神,究竟还能否算是与当年的正神同为一人?

祁空与花神那堆破事她差不多清楚,凭着祁空如今的状况她也能将今早的情形猜得大半。饶是如此,她却还是提醒道:“你跟祂可不一样。”

“本质都是至高存在,”祁空转着白瓷杯,透过晶莹剔透的杯壁看向渺远的时空,“祂都那样了,总不能剥出祂的魂魄再去鬼门堵一次。”

观世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上次祁空被阴阳差拉去查看鬼门的状况,回来后一封密信烧上天,言语间却只是询问。她帮着花神瞒了祁空这么多年,最后虽说还是被发现了,这人竟丝毫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们也算心有灵犀。”观世音唏嘘道。

是吗?

祁空有片刻失神,她想起虚空中鬼门上的繁复纹路,彼岸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从未有过的浓郁,比忘川河边更深刻的、将人硬生生拉入溺亡的温柔乡一般的,原本属于祂的邪性才从中体现出来。

祂太淡漠,又顶着花神这样一个温柔的名号,几乎让诸天神佛忘记祂原本的神性。邪神执掌世间一切怨念,下五道遭受八苦的生灵都是祂的养料,又怎生担得起爱戴。

她不知晓花神当年究竟是因何做出独自去堵鬼门的决定——她那时尚在沉睡之中。可后来回想,却不是没能察觉出端倪。她有时会想,就算发现了又有什么用呢?祂们一样的固执,至高存在本性中的骄傲自负占了主导,都学不会退让和妥协。

“花神的原身留在鬼门当结界,”祁空很轻地闭了下眼,脑海中都是彼岸花血一般的红色,“我得去取回来。”

这样的心有灵犀她宁可不要。她觉得宋晚有个念头很对,那就是花神自从遇上自己,就没再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原身归位后,花神大抵也就能顺利回归神位了。

祂再也不能忘了自己。

跨越数千年的爱恨纠葛环环相扣,冥冥中因果相合,最终归于此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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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 局中人

◎她亦身在局中。◎

她其实没什么事可交代,替代她的那位会是什么样子,在祂真正到来以前,没有人会知晓。

天道周身萦绕的怨气却始终是她的隐忧。或许是为着邪神的长期缺位,她巧合状况竟像是新的天道会将世间怨气的事务一同包揽了——这又将如今尚在下五道的花神置之何地?

她虽长久以来并不关心六道运转之事,可如今真要一走了之,倒生出些先前未曾意识到的羁绊。她发觉自己并非了无牵挂,对尘世生出几分留恋实则是为着世人——更准确地说,是为着宋晚。

她尚在人道,这让自己怎么放心得下。

她不是没想过等这一世过去,孟婆汤一喝,宋晚将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时,自己再次找过去就是了。可这将让花神永远陷入无尽的轮回之中,生生世世她们都要重新来过。

她从前以为自己能够等到怨气被渡尽的那一天,后来才知晓自己贪心太急,想要的是永恒,一如祂们的存在那般漫长。

诚然凡人一生不过百年,纵使千年万年在至高存在度过的年岁里也是微不足道的,可其中无数个瞬间都是煎熬,这一点她直到近来才懂得。

她捏着白瓷杯出神,连观世音抬眼偷瞄了她好几次都没发现。花神原身早已与鬼门融为一体,若要取回来,须得有同等、甚至更强的材料重铸鬼门才好。最好是与周遭的环境相吻合,这样或许能撑得更久一点。

天道竟然在为了这种事而伤神,若是传出去想必定会令诸天神佛大跌眼镜。毕竟祂是出了名的不问世事,真正影响到祂存在本身的可能也就只有六道灭亡这种极小概率事件。

在观世音第六次瞟向她时,祁空放下白瓷杯,问道:“干什么?”

观世音正襟危坐:“有一个小问题。”

得到默许后,她道:“你既已将第八识投入长明灯中,决意不再去寻花神,又为何仍与她走到一处呢?”

祁空半垂下眼思考,这样认真的神色她显露得不多。天道云淡风轻惯了,偶尔全神贯注反而让观世音以为违和起来。她仿佛从祁空身上看见另一位神明的影子,似乎人道云雨真的能改变什么,她在找寻信仰的同时将无意识模仿着信仰本身。

“事实上,我其实……并不知晓为何会到这般地步,”她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笑意,观世音恍然以为仍是千年前的天道坐在此处,并未真正拥有名为情绪的东西,“她自己碰上来的。”

这多少有些推卸责任的意思,观世音想。

果然,祁空下一句话便消除了这个歧议,她迟疑片刻才道:“我是说,并非是我主动寻她,而她没有前几世的记忆,自然也不可能寻我。能找到通往阴阳交界地路径的存在本就少之又少,饶是生魂闯入,我卜一卦也在情理之中。”

她当时真没意识到那是花神,很久以后才觉察出大雨夜闯入阴阳交界地,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生魂能做到的事。可她已经给那生魂卜了一卦,又在宿舍门禁上看见熟悉的名字,她还是耐不住。

第八识的缺失并非没有起到警示作用,而是她总抱着那一丝侥幸。完整的记忆在长明灯中燃烧着,她只凭着零碎的片段知晓花神与自己关系匪浅,至高神之间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在宋晚打翻那盏长明灯以前,她亦是对往事一知半解的状态。

而现在她倒是都知晓,往事却也无可挽回了。

“只是没想到往事竟是如此,”她却没有后悔的意思,好像重来一次仍旧会如此选择,“她方才说决定一个人是谁的并非记忆,倒也有几分道理。”

“长明灯里的记忆都返还给你了?”观世音诧异道,她刚知晓这事,“可我并未察觉你的灯有熄灭之兆。”

“嗯哼,”祁空心不在焉地道,“我丢了新的东西进去。”

她看上去不像是缺了记忆的样子,观世音上下打量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究竟缺了什么:“你扔什么进去了?”

“怎么都这么关心这个问题,”祁空起身朝外走去,“问无念去。左右你无事,陪我到阴间走一遭。”

她怎么就无事了?

观世音莫名其妙,不过既然祈愿已经搁置了这么一会儿,再多搁置一段时间倒也无妨。她一面嘀咕着“新天道会给我开出差工资吗”,一面跟着出门,让金毛犼自行回南印海,自己跟着祁空越过时空往阴间去了。

“鬼门不在这附近吧?”入目是一片血红色的彼岸花,观世音愣了一下。

“不急这一会儿,”祁空左右打量片刻,定了方向,“你饿吗?”

观世音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打懵了,神佛不需进食,平日在天道喝个茶吃些点心全当是待客的门面,何来饿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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