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14)

阿古拉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流火粗重的喘息声中,她紧紧的抱着流火的脖颈在汹涌的江水中漂浮挣扎,感受着流火心中的绝望自己也同样如此。

“流火!”阿古拉不顾眩晕一手捂着刺痛的胸口赤着脚跑了出去。看到院子里有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正蹲在泥炉前扇风。

少年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阿古拉,放下手中的蒲扇快步走了过来:“你醒啦?”又看到阿古拉赤着脚便皱着眉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走,一边抱怨道:“我家主人用了数味名贵药材才保住你的命,怎地打着赤脚乱跑?”

阿古拉听着少年流利的渭国话身体绷紧,刚要挣脱少年却停了下来,歪着头探寻的看着她:“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阿古拉沉默了片刻,用略微僵硬的渭国话回道:“我的马呢?”

少年大感惊奇:“你懂官话?”

“我的马呢?”

少年固执的将阿古拉按回到床上,又为她拉上了被子:“半月前我家主人把你从外面抱回来时并未见有马跟着,你且稍候我去通报我家主人。”不等阿古拉再开口,少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阿古拉又咳了几声,按着丝丝拉拉扯痛的胸口盯着被子上的一块隆起发起呆来:保护自己的勇士全军覆没不知小蝶有没有逃走,还有父汗和母亲……

门再一次开了,打头进来的是一位穿着黑色长衫的“怪人”她的脸上戴着半块黑色的面具,适才那位少年跟在面具人身后。

阿古拉感受到一股危险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匕首却摸了个空,面具人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坐到床边:“听丁酉说你懂官话?”这声音好似多年不曾拉动的老风箱沙哑的令人悚然。

阿古拉的拳头紧了又紧:南人都是仇人!但转念一想自己的母亲也是南人,况且这人还救了自己便又将拳头松开,点了点头。

“把手伸出来。”

面具人搭上阿古拉的脉搏,说了几味药材和用量丁酉领命出了屋子。

阿古拉见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便又急切的问道:“我的马呢?”

面具人轻叹道:“你在江中失去意识,全赖马儿忠诚驮着你不知飘荡了多久才勉强上岸,我发现你的时候它已经脱力而死。”

阿古拉还在吃力的消化着文绉绉的官话,面具人却轻叹一声,颇有些感慨的自言道:“马儿尚且如此忠义,真是胜过世间无数卖主求荣之人。”

良久,阿古拉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愿接受的呢喃道:“流火死了?”

面具人点了点头,阿古拉倒吸了一口凉气死死的咬住内腮,攥紧身下的被子、急促的喘了几声虽将热泪逼回,却牵引出一连串咳嗽。

面具人一边帮阿古拉按压“大渊”“合谷”两处穴位,一边耐心的嘱咐道:“你虽然醒了但内里的炎症还没全消,需静养些时日方能走动。”

阿古拉只觉双耳嗡鸣,头晕目眩、心口绞痛不已、从胸腔到喉咙燃烧着一团火让她痛苦难当,就连面具人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房间只剩下她一人时,坚强也随之土崩瓦解她扯过被子覆上头顶无声的哭了起来。

脑海中回忆着与流火的点点滴滴,又忧心小蝶和双亲一颗心仿佛被撕碎了。

丁酉端着药回来叫了阿古拉几声也不见应,一把掀开被子药碗应声而碎。丁酉慌忙的跑了出去。

之前阿古拉呛入过多江水,多亏遇到了面具人不惜灵药尽心施救才将人保住。但体内的热症未解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

流火死去的噩耗和对家人的牵挂让阿古拉心力交瘁,再次陷入了昏迷。

阿古拉在床上将养了大半年身体才逐渐恢复,外面又是大雪纷飞的时节。

她的身体虽无虞但却日渐消瘦萎靡,丁酉拿着一捆竹简来到房门前细心的斗去身上的浮雪才推门进来。

他看到阿古拉恹恹的倚在床头,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便再次发起呆来。

丁酉轻叹一声坐到床边,看着阿古拉失神落魄的模样涌出一股怜悯之情。这大半年来阿古拉虽然不肯说,他却也大致了解了对方的身世。主人知道的似乎更为详尽,却嘱咐他不得谈及半句。

面前的这个女孩已经没有家了,她心心念念的妹妹和家人大抵也遭难了。

“‘三百千’的释义主人说由她亲自教你。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读《孝经》吧。”

“丁酉。”

“嗯?”

“我想回家。”

丁酉看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泛着的空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08章

浴火涅槃讨血仇

丁酉犹豫再三还是来到面具人的门前跪到台阶上,悠扬的琴声传了出来。丁酉屏息静气在门外候着,突然那悠扬婉转的琴声陡然转急伴着呼啸的寒风让丁酉打了一个寒颤。

请君莫笑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