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244)

齐颜:“这是?”

公羊槐:“这是通源钱庄的一万两银票,缘君当年借给我走动的,如今如数奉还。”

齐颜看着眼前的一沓面额一千两的银票,每一张都够一户四口之家安稳生活一辈子……

公羊槐的俸禄与自己相当,再加上公羊府上的另两位,就算节衣缩食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现银。

这些银子的来路便呼之欲出了,齐颜勾了勾嘴角将银票收了起来,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闪过了当年童生试时公羊槐的样子:怒骂丁奉山是匹夫,义愤填膺的说考院出的都是些废题,怀着一腔热血想为百姓出一份力。

这才几年呢……便成了搜刮民脂民膏中的一员了。

渭国江山虽不至千疮百孔,却也见了败相。

可朝中官员哪一位不是满嘴流油,腰缠万贯?

齐颜有些唏嘘,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股快意、紧接着她又从当局者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去审视自己的想法。

她暗喜渭国朝廷的腐败,同时又有些唏嘘公羊槐的变化,不得不说人性是如此的复杂。在一个地方待的久了,哪怕是揣着某种从未动摇的目的,也难免会……

嗯,兔死狐悲吧。

齐颜如是想着。

这些念头虽复杂,但也只用了须臾片刻便理顺清楚,故此没有让公羊槐看出端倪。

见齐颜坦然收了银票,公羊槐十分欢喜,二人又谈了些朝中琐事,齐颜留公羊槐用膳……

晚上齐颜回了私宅,“夜不能视”的驸马爷为何屡屡深夜出府?

齐颜已经没有心力顾忌那么多了。她找了丁酉,开门见山的说道:“洗皮的方子呢?”

丁酉的目光明显有些躲闪,支吾道:“你也知道,主人她……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间联系不上也是有的。”

“我再给你催催!你别急……”

齐颜沉默半晌,问道:“你是如何讨要的方子?”

丁酉忙道:“你放心,小蝶的事儿我只字未提!”

齐颜:“如此便好,凭你的医术也配不出洗皮的方子吗?”

丁酉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我是主人一手教导出来的,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一早就被规定好了。洗皮这种方子本就是奇药,需要反复试验……渭国民间并无刺青匠人,懂这些的都在衙门当差,你让我到哪儿去找试验品?”

齐颜:“罢了,你再去给小蝶把个脉,看看她身子将养的如何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把这个孩子拿掉。”

丁酉:“知道了。”

……

送走了丁酉齐颜回到小蝶的房间,孕吐持续了一个月总算见轻了。可原本就瘦弱的小蝶却更加憔悴,诊断的结果也令人失望:小蝶的身体不适合服用堕胎药,而且丁酉还告诉齐颜另一个不幸的消息:小蝶的身子比他想象的还要虚弱,虚不胜补恢复得不尽人意,日后产子对小蝶来说仍有很大的风险。

齐颜的目光划过小蝶尚且能算作平坦的小腹,眼前熟睡的、她失而复得的妹妹。

她无法承受更多的打击……危险能晚来一天是一天,哪怕孩子生下以后由自己做个恶人也无妨。

好消息还是有的。前几日,钱源为齐颜找到了两名孤女,这二人皆为聋哑人,钱源为她们拟定了生死契,签字画押后教导了一番,安排到小蝶的房间里伺候。

小蝶似乎也不反感她们,齐颜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她的身份无法时时陪伴小蝶。但同时又萌生了一个阴暗的念头。

齐颜很欣赏管家钱源的能力和忠心,可是……对方是不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从前没有找到小蝶也就罢了,自己总有分寸利用他,可如今寻回小蝶,再看钱源便觉得不自在了。

齐颜再次沉默了,这段时间她的心态变化的厉害。甚至连自己都有些压不住了,黑暗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这大大的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的目的很明确——复仇。不会错放一个仇人和复仇路上的绊脚石,但尽量不去牵扯无辜的人,可如今……

齐颜摊开手掌,将脸埋在了掌心里。

今日是景嘉十一年除夕,依照古礼驸马应在公主府过夜。

南宫静女早早起身浣洗完毕,换上一袭应景儿的宫装等待齐颜。

今日尚有宫宴需要同去,然后再一并回府。

齐颜昨夜彻夜未眠,今日晨起小蝶又闹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天色匆匆换了一套衣裳,瞪着一双通红的眼踏上了前往公主府的马车。

南宫静女听闻齐颜来了,放下手中的书卷满心欢喜地迎了出来,齐颜停在南宫静女面前在府中一众丫鬟的注视下一撩衣袍就要下摆,南宫静女却先一步扶住了齐颜,仔细端详过她的脸先是皱了皱眉,而后说道:“驸马如今已是朝廷正三品官员,见到本宫不必再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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