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550)

况且……自己动手杀了南宫让的事情还没暴露,这样的自己……还有能力保住洛北吗?

想通这里,齐颜再次硬了心肠,回道:“臣与吉雅同为女子,又何必要避嫌?旁人怎么想又与我有何干系?”

齐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臣若与吉雅真有什么……当年就会娶了她,如此撑犁部也不会亡,渭国也打不过洛川去!又何必落到今日这般?”

齐颜说完便后悔了,言不由衷的话伤人伤己。

南宫静女的脸色瞬间苍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齐颜,仿佛她们从未真正认识过。

南宫静女:“你……这是什么话?”

齐颜缄口不言。

落在南宫静女的眼中更似默认。

南宫静女的身子晃了晃,扶住屏风才稳住身形。

南宫静女看着齐颜,眼泪溢满眼眶却没能坠下,齐颜垂着头,一双手攥成拳头放在锦被上。

南宫静女的嘴唇翕动,颤抖着声音说道:“原来……是朕错了,是朕太天真!以为只要有一方肯主动放下,一切就会慢慢过去,却没想到:有些仇恨是不可磨灭的……”

齐颜的心口一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宫静女默然离去,再无一句。

“啪嗒”,一滴饱满的水花搭在齐颜的血管清晰的手背上,崩裂开来。

对不起,陛下。

只是……你已不再是蓁蓁公主,而是女帝南宫蓁蓁。

我……不敢用安达和草原人的存亡,博一份摇摇欲坠的情。

南宫静女再一次哭着回了御书房,已经是第二次了,品尝着寒风刮脸的滋味。

比脸颊更痛的,是心。

南宫静女想关起门来好好哭一场,自从登上这女帝之位,她有好几次压抑得想大哭,想到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地忍住了。

自己已经不再是公主了,不能再轻易示弱,即便自己依旧可以在齐颜面前暴露软弱,甚至撒撒娇,但是一想到她的身体不能受刺激,又何必给她添负担呢?

南宫静女万没想到齐颜会是这样的,仿佛自己从前认识的她只是一张面具,如今她“大仇得报”便不需要再演下去了。

难道,这样充满了仇恨,语出伤人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乞颜·阿古拉——被渭国颠覆了的,草原的王。

南宫静女独自进了御书房,本以为落上门以后自己会哭出来,可当她看到御案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时,眼泪莫名消失了,一滴也不见。

即便心痛之感未减半分,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南宫静女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御案后,翻开一封奏折看了起来。

随着奏折一封一封批复,时间也一点一滴过去,冬日里天黑得早,暮色四合时,内侍禀报说:太尉公羊槐求见。

南宫静女这才放下御笔,甩了甩发酸了手腕,心里仍是空落落的痛,好在忙碌起来可以暂时放下执念。

南宫静女随手扯过黄绸子盖在桌面上:“宣。”

内侍:“宣公羊槐,觐见。”

公羊槐来到御案前,跪地叩头:“臣有一事启奏陛下。”

南宫静女:“讲。”

公羊槐:“今日午后,兵部收到淮南急奏,十日前叛军又攻下一城,算上之前失落的,已有五座城池沦落叛军之手。”

南宫静女叹了一声:“朕也收到了,可御史团主事一职空悬,纵有良计又有何用?”

公羊槐正色道:“陛下,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与其苦于无人可用,不如请献计者出来,此人既然能想出此等奇谋,相信能力定不会差。”

南宫静女审视着公羊槐,突然笑了起来:“公羊槐,你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演戏给朕看呢?”

公羊槐:“臣不敢。”

南宫静女:“旁人也就罢了,朕就不信你会不知道这条计策出自何人之手?”

公羊槐讪笑一声,倒也不再打哑谜了:“陛下,臣以为这件事非大宫不可。”言语间不见一丝拘谨惶恐,可见君臣之间的关系是不错的。

南宫静女:“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恐怕不行,你再物色其他人选吧。”

公羊槐:“为何不行?难道陛下也觉得后宫不得参政,认为缘君如今是皇夫了,不易再抛头露面?陛下一代明君,怎会拘泥于如此陋俗?”

公羊槐明知齐颜的身体情况而不提,反而说起这个。

南宫静女秀眉微蹙:“不是。”

公羊槐:“臣以为皇夫不仅能力超群,智谋远胜常人,而且他还是唯一一个不仅在百信心中分量极重,又不会给暴民增添任何压迫感的人选,臣……”

公羊槐一撩官袍重新跪了下去:“臣力荐皇夫殿下出任御史团主事,亲赴淮南平乱。而且……臣也是有私心的,陛下想想,之前丁仪父子用皇夫的异目做文章,虽然后来还了皇夫清白,可天下百姓心里必然还存有疑惑,若是皇夫能不费一兵一卒平定淮南叛乱,不仅有助皇夫提升威望,也让世人再无理由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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