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情殇(660)

公羊槐见齐颜归来,心中大石落定,当即大马向前迎接齐颜,二人在距离大军的三十步开外相遇,齐颜勒住缰绳朝着公羊槐拱了拱手。

公羊槐:“铁柱,无恙否?速速随我回营,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齐颜却没有动,只是平静地回道:“白石可否容我三日?”

公羊槐眉头深锁:“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颜:“故人难舍……我想请你允我三日,与昔日兄弟团聚一番。”

公羊槐愤怒地说道:“不行,你疯了吗?这可是大军之前,两万双眼睛看着呢,众目睽睽之下监军投敌,你让我怎么和朝廷还有陛下交代,你如何与朝廷和陛下交代啊!这可是杀头的重罪,你……”

齐颜:“我知道……所以我斗胆,希望你顶住万难相信我这一次,陛下那边我自己会去解释的,你我三日为期……三日后同一时辰,你再带兵来此地接我回去。”

公羊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艰难开口道:“我还是不能答应你,你若是信得过我,可以邀请巴音到军中做客,我公羊白石以项上人头作保,三日后定会放他离去。”

齐颜却摇了摇头:“白石莫要糊涂,私纵敌军主将之罪可诛连九族,你放我自去,与人无尤。孰轻孰重你心中应该明白。”

公羊槐见说不动齐颜,伸手就要拉扯齐颜座下马儿的笼头,但齐颜与马儿心意相通,轻易就避开了公羊槐的手,即便齐颜骑的并非千里良驹,但这世上任何一匹马儿到了齐颜的手上,其性灵都能堪比良驹。

公羊槐有些难过,对齐颜说道:“铁柱,你我同泽一场十余载,你莫要糊涂!大军之前你公然叛逃,就算是闹到陛下哪儿去,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必呢?”

齐颜:“我身系泾渭血脉,但我毕竟是撑犁部的当代汗王,城中尚有撑犁勇士一万,草原深处还有不少撑犁余部,只有我能阻止这场战争。我作为草原之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朝廷抹杀,我知叛逃乃是重罪,但若牺牲我一人,能止住一场干戈,我愿一试!”

公羊槐:“铁柱!”

齐颜却朝着公羊槐拱了拱手:“白石的情意,我铭记在心。若你信得过我,三日后同一时辰,劳烦来此处接我。若你不来,我也会自己回去。”

公羊槐:“铁柱,你别走,你回来!”

齐颜令马儿驻足,转头对公羊槐说道:“我自去之事,白石莫要隐瞒,回营后立刻修书一封呈报朝廷,莫要因此惹上祸端。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说,韩莫问将军那边也会为难,不要因为我一个人令全军蒙罪,切记。”

齐颜说完便在公羊槐的声声呼唤中,头也不回地离去。

古奇巴音见阿古拉回来,高兴地仰天大笑,抱着金兀术跳上马背,迎接齐颜,二人策马一同进了胶州城。

城门关闭,公羊槐望着胶州城良久,听到将士们的窃窃私语,暴躁地吼道:“都给我住口!撤兵回城!”

另一边,一位青年骑着一匹骏马来到了京城西城门,因目前北方有战事,为了防止刺客混入京城,巡防营在京城的各处城门下了关卡管制,对出入车马都要细细盘问。

士兵:“站住,下马接受检查。”

那青年非但没有下马,还从怀中掏出一物,竟然是一封明黄黄的卷轴,抖开后露出一脚,上面盖的赫然是传国玉玺的大印。

士兵们万分惊恐,纷纷放倒兵器跪地下摆,那青年不慌不忙,一夹马肚进城去了……

这倒真是一个奇景儿,一般都是圣旨从京城往外出,却很少见圣旨从京城之外的地方进来的,不过那唯有内廷司才能制造的独特黄稠,再加上“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是断不可能造假的。

士兵虽然心有疑虑,却也知道京城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说不定是哪位世家子弟得了圣旨,进宫面圣的,再说这青年人生了一副标准的渭国人容貌,看起来也不会是敌人的细作。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那青年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面馍馍,弯身喂到了马嘴里,马儿这才安稳。

青年笑着拍了拍马儿的脸颊,那马儿居然生了一双豹子眼,一双眼眶外围都是金色的眼毛,环着。

青年人却并未进京城,而是来到了城南的刑部衙门,刑部衙门外有一口大钟,是南宫让称帝后专门设立的鸣冤钟。

据说非有万难之冤不得敲响,否则会获罪,但是一旦敲响了这口钟,刑部官员就必须要开堂办案,若由刑部主审认定冤情重大者,状告人便有机会进宫面圣,简而言之——告御状。

不过这口钟啊,自打渭国开朝后也就响过三次,其中的两次撞钟人因无事撞钟被判了斩监候,另外一次成功告了御状,冤情也得到了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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