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博的身体完全僵硬了，他看着乔苏此刻虚弱却冰冷决绝的样子，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惧。

“你应该让我死在希雷姆，我的故乡。”乔苏继续说。她死死地瞪着他，就算双眼干涩难受，也绝不移开视线。

萨博忽然想起在萨克族中，眼前的少女温柔为他敷药的样子，想起她装作与他是恋人时故作的亲昵依然令他心动的美好，想起她与自己并肩作战时坚定的神情英气勃发的身姿……

眼前一晃，所有的影像都消失不见，面前只有一张被病痛折磨了几日而显得憔悴的容颜，那双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不带一丝暖意，仿佛有一种刻骨的仇恨，已将往昔都一并抹去。

见萨博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不动也不说话，乔苏深深吸了口气，肺中火辣辣的痛让她更为清醒了一些，“萨博，我也不奢望你能相信我了。但你至少让我死在我该在的地方。第九射线的能量有多强大，你比我更清楚。你以为那个时候被马泰神使那么打了一下，我还能活下去么？”

乔苏松开抓着萨博的手，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轻声道：“这里，虽然从外面看起来还是完好的，但里面的器官已经都坏了。吐血只是第一步……或许过段时间，你能看到我吐出块状的内脏残屑——如果你还将我扣押在这个又小又脏的牢房的话。”

“别说了！”萨博忽然道。

乔苏见好就收，果断住嘴。

萨博略微有些激动地说：“莱拉，如果当初你答应嫁给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不，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乔苏摇头，神情因为想到马特神使而有些冰冷，“马泰神使终究会找到你，进而发现我……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你还记得吗？当初你问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萨克族中。第一个问题你已经知道答案了，而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我因为对第九射线有所兴趣而被马泰神使伪装成的卡塔将军暗害，流落荒漠，被萨克族人带了回去。马泰神使所说的一切，才都是谎言。”

“但他给了我强大的武器。”萨博看起来已经在怀疑马泰神使的用意。

“那武器，他可以给任何人。你信不信，如果你不听他的话由他摆布，他可以立刻将武器给约克·拜瑞，让他取代你的地位。”乔苏是看到电影里马泰·尚恩那么直白地威胁过萨博·赞恩的，她相信萨博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你对他了解多少？”萨博扶着乔苏在墙边坐下，问道。

“基本不了解。”乔苏摇头，“但我有一点点猜测。虽然他自称神使，但我认为，他只不过来自比我们更为高端的文明，拥有超过我们的科技，并非无所不能的神。他所宣扬的神，很可能只是他的上司。”

萨博慢慢听着乔苏的分析，脸上神色变幻不定。

看得出来，萨博对马泰神使的信任已经不那么牢固了。

乔苏垂了垂眼眸，决定牺牲一下色相。她伸手握住了萨博的，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佐丹格和希雷姆不该是敌对……瑟恩神使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想，对他们来说，巴苏姆就像是一个大棋盘，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们用于博弈的棋子。你想一生都是个傀儡，不能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只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么？”

萨博定定地看着乔苏半晌，忽然伸手将她压入自己怀中，下巴靠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沉沉说道：“不！”

温暖舒适的怀抱容易让人沉醉。乔苏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一怔，下意识地就要排斥这拥抱。然而想到自己还未完成的事，她又放松下来，听之任之，不鼓励也不反对。

“既然你也不愿意乖乖听从马泰神使的话，”乔苏说，“那就把我送回希雷姆去吧……”

萨博手上微微用力，更紧地抱住了乔苏，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会想办法。”

闻言，乔苏大大松了口气。而这一泄气，全身的痛楚都涌了上来，一下子把她压垮。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清醒过来的时候，乔苏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牢房中，身下是光滑柔软的丝被。

萨博这办事效率，也真够高的，居然这么快就把她送回了希雷姆。

乔苏一边感叹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然后……呆住了。

“……萨博？”

那个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专心看着什么的，不正是萨博·赞恩大人么？他怎么会出现在希雷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