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曹营心在汉(69)

“请相信我,妈妈。”乔苏回抱住中年妇女,十分肯定地保证道。

一天后,乔苏总算大致搞清楚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这具身体叫苏伦娜·贝吉尔,现在与一家人身处波兰。家中有爸爸一个,妈妈一个,似乎她此时的爸爸妈妈做的工作挺体面的,是彻头彻尾的社会上层人士。

哦,忘了说了,她现在是在1943年,苦逼的二战时期。

此时乔苏不由得有些懊悔。理工科学生普遍一个缺点是,文科性的东西不感兴趣。如果让她说泡利不相容原理、测不准原理,她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可问她1943年的波兰发生了什么,她只能说……慢走不送。

她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波兰全境被德国占领,由于希特勒的反犹主义,犹太人遭到了严重的迫害,各地都建立起了可怕的集中营。那是一段极其黑暗的时期,人心惶惶,完全不是乔苏能想象的。

而她现在所处是克拉科夫北方的一个名叫梅胡夫的地方,该抓的人都已经抓走,剩下的都是屈服于德国统治的原住民,或者躲藏得很好的逃难者。

苏伦娜的父亲跟占领此地的德国小军官交好,所以日子过得跟过去没什么不同。

在这个世界初次醒来后过了近一个星期,乔苏在努力适应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外国生涯。而那个在她醒来后出现的男孩,她也一直没有再见到。

不过从贝吉尔夫人充满怒气的刻薄指责中,她了解到,那个男孩的名字叫做艾瑞克。

乔苏心中默念了几次这个名字,依然毫无头绪。

所以说,有谁来告诉她,这里到底是哪部电影啊?跟二战相关的科幻电影,就她目前的阅读面来说,似乎只有前段时间出来的《美国队长》。

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乔苏只能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放在心底。

在时局如此动荡不安的时候,学校的课暂停了。但贝吉尔夫人并没有放松对女儿的教育。

每个周三的下午,乔苏必须去离家三条街远的克拉沃斯基夫人家学习钢琴。

在周二得知这个晴天霹雳的时候,乔苏果断地用刀割伤了自己的手指。

——语言是没问题,可她并没有被赐予钢琴这一技能,去了绝对就穿帮了,她总不能弹她唯一会的《两只老虎》来蒙混过关吧?

不过内吉尔夫人并未就此放过她,就算她的手“不小心”受伤了,乔苏也得去克拉沃斯基夫人家。不能实践,听理论,听别人实践也是好的。

于是,望女成凤的贝吉尔夫人在周三午饭之后,直接把乔苏赶出了家门。

站在人流稀少的泥路上,乔苏压力很大。

虽然她去旁听一下现代贵得要死的钢琴课也不亏,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完全不知道克拉沃斯基夫人家在哪儿……

好在这边一条街的长度不算很长,她可以先到她所知道的克拉沃斯基夫人家所在的那条街道上,然后……问人。

只是刚刚走过第一条街道,在一个拐角处,乔苏被一个男孩叫住了。

那个男孩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他就靠在灰扑扑的墙壁上,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仿佛已经这样等待了无数次。乔苏听到他的呼唤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一脸的神采飞扬,双眸亮晶晶的,眼中似乎只能看到乔苏一人。

“艾瑞克?”

乔苏想到那个时候的惊鸿一瞥,快消散的记忆立刻又清晰起来,试探性地叫道。显然这就是那天送自己耳坠的男孩。那副耳坠只是便宜货,其中一个上面还有划痕,但所谓礼轻情意重,乔苏把那对耳坠郑重地藏在了饰品盒子里——她也怕贝吉尔夫人发现,强迫她丢了它们。

男孩腼腆地朝乔苏笑了笑,快走一步与她同步。

“我送你过去。”他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

“嗯。”乔苏愣了片刻,应声答道。这简直是求之不得。这个男孩应该不是第一次跟苏伦娜同行去克拉沃斯基夫人家。

“今天我捡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黑猫,但我妈妈不让我养。”

两人沉默着走了快一分钟,艾瑞克还带着变声期独有的沙哑的声音悄悄响起。

乔苏侧头,看到男孩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双眸。今天虽然不再下雨,可天气阴沉沉的,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覆上了一层灰纱,黯然无光。

这个时代,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更不用说去养宠物了。

乔苏却不想如此直白地去伤害这个男孩。在悲伤恐惧的岁月里,总要有点精神寄托的,不然怎么看得到未来,怎么拥有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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