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356)

甄文君觉得自己行走在一团迷雾之中,这团迷雾来自十多年前,她试图想要从迷雾之中找到一条正确的路,这一路上铺陈着关于阿母的秘密,关于自己身世之谜。迷雾中有些模糊的轮廓,每次她想要跑上去将其捕捉到手中时,它便在掌中烟消云散了……

甄文君不甘心,她总觉得自己曾经触碰过核心,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究竟是什么……

甄文君捂着脸,将她被迫成为细作之时的点点滴滴一一顺过,看是否有遗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云孟先生。

云孟先生?

甄文君抬起头,她想到了云孟先生。

每一次事件重大转折时这个云孟先生必在当场。第一次乃是谢太行断阿母三根手指威胁她假扮甄文君之时。第二次更是匪夷所思,她易容后进入谢家,云孟先生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阿母已死之事传给了她。看上去一切都是在她主动前进路上遇到的意外收获,所以不曾怀疑,但若是云孟先生一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呢?

想到这点甄文君“唰”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没错,这个云孟先生非常可疑。

甄文君在瞭犀山山顶徘徊着,焦虑着,仔细回忆着云孟先生究竟都做过什么事。

以现在甄文君的见识来看,云孟先生的智谋是在谢太行之上的。谢太行是个被流民一打就跑的胆小之人,其德不配拥有云孟这等谋士;论官阶,区区绥川地方小官哪个有鸿途壮志的谋士会愿意做他的门客幕僚?无论权势或是品行都颇为低劣的谢太行在寒河之上是怎样面对阿母被切断三根手指的?他甚至不敢直视。

她猛然间记起当日在绥川谢家无意间撞见的一幕:

阿母说:“行,我答应你。”

“哦?”云孟先生对她的回答似乎有些意外。

“不过,作为交换的条件,你也要答允我一件事。”

当日,云孟先生与阿母约定了什么?甄文君不知道。阿母已去,如今唯一能给她解答的就只有云孟先生一人了。

谢太行无勇无谋,刺杀卫庭煦这等大事绝不可能由他一手撑起。谢太行只是个棋子,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

真正躲在幕后怂恿他蛊惑他的,莫不是云孟先生?

云孟先生也不像是真正的主使,他和晏业一样,都只是一只手臂一把刀。他的主人是谁?是谢扶宸吗?若是谢扶宸的话,谢扶宸又为什么在半道上将阿母接走?完全可以从一开始就由他自己掌握阿母不是吗?更何况,谢扶宸说他因为忙碌从未见过阿母,似乎对此事非常后悔。这点上合情合理,谢扶宸的对手是卫纶是李延意,在庞大的敌方阵营里安插的细作没有上千也有五百,甄文君只是其中之一,阿母也是再小不过的棋子,没理由让谢扶宸亲自过问。接头一事从头到尾都是晏业在操办。晏业对谢扶宸看似忠心耿耿甚至为他而死,看不太出来有什么猫腻。

所有的关键点都落在了云孟先生身上,其实甄文君一直都在留意此人,对她而言云孟先生乃是最大的帮凶,此人一定得杀。可是谢府被查抄时,云孟老贼一早就溜走了,竟没能拿住他!

甄文君气得一脚将脚边的石子踢飞,她一定要将这老贼揪出来。

而他,极有可能是谢扶宸最大的敌人——李延意的人。

一切都只是凭空想来,没有任何证据,甄文君安抚自己不可因为一时的推断而下结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谢扶宸终究是谢扶宸,临死前将她叫到此处或许就是想离间她和天子,离间卫庭煦和天子,好在死前埋下敌方自相鱼肉的祸患。三言两语再弄一个假的墓碑就可以让她怀疑李延意,成本也太低了些。更何况这墓地里到底是不是她阿母还两说。

甄文君盯着墓碑半晌,心里有个冲动。

只要将小小的坟包刨开亲自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如果里面真是被烧死的阿母,说明谢扶宸在这点上起码没有说谎——就算阿母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她也有信心将她认出来。若是里面只是个空坟,必定是谢扶宸的诡计了。

甄文君站在坟前半晌,思来想去最终没能下手。

她怕刨开了坟墓真的见到的是面目全非的阿母,更怕让已经入土为安的阿母受到惊扰,这才是最大的不敬。

她不能这么做。

“阿母,孩儿不孝,迄今为止尚不知害你的人是谁,更不知你是否就在这儿。不过孩儿发誓,一定会将所有的谜团解开,让母亲安息。”甄文君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心内悲壮。

她知道身处这团迷雾之中不能凭空乱捉,必须找到这条路的尽头,看清楚一切的根源方有解答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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