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60)

卫子卓右侧还有一人,那是个和卫子卓清雅装束完全相反的女人。一袭宽松露肩的艳红色长裙上百鸟纷飞好不热闹,听见开门动静此人迅速回头,一双会说话的桃花眼看见甄文君时笑成一条缝,不是那燎公子是谁?燎公子换回女装更显妖娆,双唇如粘着晨露的花瓣,娇艳欲滴。她这张漂亮脸蛋无论男装或女装都相当合适。

甄文君上前跪了下来,行礼道:“小奴见过贵人。”

卫子卓道:“我和阿燎正在说你的事。小花。”

这一声“小花”过后,身后的女奴推着四轮车将她推至甄文君面前,她将甄文君扶了起来,牵着她的手道:

“你既是我的恩人,以后便不要对着我下跪磕头自称什么奴了,更别叫我什么贵人,说起来你才是我的贵人。还记得吗,我姓卫名庭煦字子卓。若没记错我应是大你两岁,你今年可是十五了?”

不确定真正的甄文君是否知道她的名字,若当初有意隐瞒卫家子嗣的身份也有可能没有告知,所以只应最后一个确定的问题:“正是十五。”回答之前先点头,似是而非地回应关于名字的问题。

果然卫子卓也没能挑出什么话柄。

甄文君回答之后眼神不禁往“小花”那儿瞟,见她豹头阔肩拳如碗,若不是胸口略有女性特质盘发的方式也为女性,实在难以相信这位壮汉是位女子。看她小眼深目发色偏黄,似乎是个胡人。没想到粗壮的她竟有这样娇嫩的名字……

卫子卓微笑,继续对甄文君道:“在亲近之人外我的名字是卫子卓,‘子卓’这个字是男子的字,为的是迷惑宿敌。往后你还和以前一样,像阿燎一般唤我庭煦就好。可记住了?”

甄文君的确没想到她丝毫不隐瞒,不仅告知真名就连为何对外用表字都一块儿交代,当真是对恩人不设防?她不确定,不过能确定的是所谓“宿敌”该是指清流。

甄文君略带一点羞涩地应道:“记住了,庭煦。”

“十五啊,十五,真是最好的年华。”阿燎在一旁长吁短叹,手里把玩着一把羽扇,甄文君闻到了熟悉的龙炎木香,“不知月娘十五及笄之时是如何美貌,可惜现在已入黄土,春松之躯被虫蚁啃食,不久之后便会成一堆白骨。大火流兮草虫鸣。繁霜降兮草木零。秋为期兮时已征。思美人兮愁屏营。这《定情歌》往后是再也没人唱给我听了。遗憾,实在太遗憾了……”

阿燎缅怀月娘,甄文君实在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何心思。若是当真喜欢月娘为什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杀而不挽救?

阿燎回头看甄文君,下一句话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幸好我还有文君妹妹。若庭煦你不及时出现我便要将文君妹妹收入帐中了,到时候可拿什么赔你一个救命恩人?”

甄文君心里暗骂一声无耻,脸上摆出羞怯的笑容。

卫庭煦:“那我就只好烧了你满院的芙蓉散。”

阿燎闻言色变,忙摆手:“说笑说笑,烧芙蓉散万万使不得。美人和芙蓉散乃是我活命之物。”

芙蓉散?甄文君心中一动,心尖上有什么划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东西的来历。

女扮男装的阿燎看起来并不像是卫庭煦的手下,倒像是知己好友,两人谈话十分随意。

阿燎一身男装示人行事荒唐,她和卫庭煦为了隐藏真实身份使下多少手段,羽扇便是证据。到现在甄文君都不确定这羽扇的主人到底是谁。这两人这些年不知用多少套路忽悠了清流等人,可笑的是清流不但没有搞清楚卫子卓是男是女,连卫子卓的名字都是对方故意泄露用以误导的。

说是卫庭煦的救命恩人,可方才那番与阿燎的对话可以听出,自己与那芙蓉散一样都只是个物件,不过是个珍贵些的物件。这些门阀大户除了自身利益外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相当狂傲。

见甄文君低头不语,卫庭煦朝着阿燎道:“我听说文君与那月娘关系好,你提起这茬岂非惹她伤心?”

阿燎怪腔怪调道:“哎哟哟,将将找到人这就护起短来了。罢了罢了,知道你日日夜夜念着恩人,我才不在这里碍眼搅事,你们好生磨良夜吧。”说着站起身来,往甄文君身前探了探,似乎在嗅她身上香气,“好香,好美。我怜惜世间所有美人,但我与庭煦乃莫逆之交,再好的美人儿若存了害她的心思我也不会手软。文君妹妹莫怕,你既是庭煦的救命恩人那便是阿燎的好妹妹,自然会怜惜你爱护你,切莫因为害怕而与我生分。庭煦性子不因人熟相当无趣,文君妹妹若是在她这儿住的烦了就来我华楼,美酒美曲儿美女郎君随你挑选。我定会好好款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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