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610)

步阶道:“在下说一句将军或许不爱听,那卫子卓说将军之母与她同行,会带来与将军重聚。可此人软禁在先,一直掌握着令堂想要拿捏将军,将军不会没有察觉。探子回报过卫子卓此行的兵马阵势,粗略算来最少也有三十万,卫家和长孙家联合出击势在必得,卫景安为先锋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打到了燕行,下一步便是直逼汝宁。她为何要联合将军,正是为了瓦解冲晋的主力,想要冲晋顾此失彼进而攻占都城。且不说天纵奇才卫景安和深藏不露的长孙一家,即便是卫家几个分支也是人才辈出,能够率兵打仗者大有人在。卫子卓身怀不世之略,想必用兵亦不会差,如何会在小小的燕行失利?几条要道都被封锁,探子也探查不到消息,正是吸引将军前去。文升想知道将军是要一个人去还是领兵前往?”

步阶这一双嘴实在伶俐,没给甄文君一星点儿插嘴的机会,并不拦阻她,可字字都在捆甄文君的腿。

“文升,以你所见这是卫子卓的陷阱?”

步阶道:“在下不过是以常理推断,觉得此事颇为反常罢了。将军才是和卫子卓最熟悉的人,是不是陷阱将军自有论断。”

“她若是要害我完全可以再用阿母的性命威胁我,何必约定在汝宁相汇共夺都城?”

“只怕不是她的陷阱,也是别人的陷阱。”

若是从前,甄文君孤身一人有何所惧,想去哪里便一阵风地去了。可现在她统领大军,走错一小步都有可能导致无数人随之丧命,步阶的谨慎很有道理,她不可冒失。

但惦记着燕行的情况,卫庭煦和阿母都在那里,她又如何能够心安理得地等在原地?

一夜冷风怒号横扫大地,甄文君和朱毛三一同领了一支两百人的轻骑,以寒风为掩护,漏夜前往燕行。

断裂的吊桥已经被修复,甄文君等人兵分两路,就怕有人伏击,也好前后接应。

安全度过最容易有伏兵的山林地带进入河滩。她沿着河滩缓缓前进,残更之时已经抵达燕行郊外,按理来说早也能看见城墙之上的火光,可放眼望去天地漆黑一片,哪有城池踪影?莫非是今夜风大吹灭了火把?可城墙上的火把象征着这座城的生命,亦有传递信号的作用。如今全灭,不由让甄文君屏气敛息,心内不安。

一年轻士兵忽然下马,贴在地上听了片刻后抬头道,“将军,前方三里路有大军压近!听上去似乎有数万人!”

“数万?”朱毛三胡子倒竖,“可是朝着咱们来了?!”

“听上去不像,似乎是往燕行城的方向去了。”

朱毛三道:“妹妹!莫非是知道咱们来了,调动兵马想要来个瓮中捉鳖?只怕燕行是虎窟狼窝,去不得啊!”

朱毛三的话一出,周围轻骑纷纷赞同点头。

甄文君道:“若是真的有伏兵如何会给你发觉的机会?早就设下陷阱,无论是城内还是山野都能杀你个出其不意,怎么还会万马奔腾让你听出动静来?”

甄文君说完,众人又再点头。

“只怕是城中有大事发生……”甄文君呼吸一窒,“莫非冲晋探查到了子卓的行动计划,在燕行张机设阱?”

想到此处甄文君再不再耽搁,留下一声“你们在此地等我,一个时辰后我若没回来你们便返回如县,一切听文升安排!”

朱毛三只“哎”了一声甄文君已经冲出了百步之远。寒风刮得他皮帽上的毛疯狂地左摇右摆,就像此时他担忧的心。

燕行城外果然有重兵把守,里三层外三层将这小小的县城围得严严实实。甄文君抵达城边时只见尘头大起之处一支军队杀了进来,与守城之军正面对圆,白刃相接,喊杀声和马蹄狂奔之声震得黑夜欲碎。

甄文君一时分辨不出双方究竟是谁,但见围城兵马的阵势自然是要堵住出口不让人出城,被困在城中的十有八九就是卫庭煦!阿母也在城内!

甄文君策马杀入围城敌阵,左冲右突斩杀不少敌军。将一士兵的头盔砍下,见他年轻的面庞分明也是聿人,另一边是卫家兵马绝不会有错,为何在燕行有两方聿人之军在此大战?围城的又是何人?

即便心有疑惑,手下并没有半分犹豫。甄文君让自家的冶铁坊专门为她锻造了一把极其轻便灵快的马戟。马戟一出,挑杀有千钧之力回挡坚不可破,叉似海神夺命刺则快若雷电。混乱的夜间沙场中一道诡谲的白色浮光在兵马中流动,所到之处血沫飞溅,尸首累累。

身后有人大疑一声,喊道:“夫人!”

听是男人的声音,甄文君挑落一人下马后回眸,她认出此人正是卫家暗卫之一,常年跟随在卫庭煦身边,当初她只要有什么暗信入手或是要见哪个接头之人,此暗卫必定闯门而入,烦不胜烦令她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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