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691)

林沐一向利落不多言,此时她喝完了酒却没有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话要说。

甄文君道:“林将军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

“我在天牢见到著作郎时,她以为我是将军,以为是将军来救她了。”

甄文君“嗯”了一声,为自己倒酒:“还有什么吗?”

“没了。”

“那林将军早些回去休息吧。”

林沐临走前道:“自从北疆回来之后将军似乎有了心事。身处汝宁好像并没有比北疆杀敌更让将军快乐。”

甄文君反问:“是吗?”轻描淡写的一句,听不出她的语气。

林沐拱手笑道:“可能是末将自己的感觉吧。”

林沐走了,瑟瑟秋风之中整个将军府只剩下甄文君一个人。

今夜这酒实在好喝,甄文君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

秋风飒飒,阿竺刚刚用长杆将前院的纱灯点着,一阵风吹过灯晃晃悠悠,又被熄灭了。

阿竺撑着僵硬的腰,有些生气。旁边的家奴们立即上前来帮忙。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一个个笨手笨脚的,万一烧着了灯让女郎受惊吓该如何是好?”

见阿竺姑姑似乎有点儿邪火,家奴们都不敢再招惹她,更不敢走,生怕姑姑离了人摔倒了就糟了,全都围在一旁,看着阿竺手里持着长长的杆子去够那纱灯,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阿竺老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自己知道,可她停不下来。她阿母就是卫家的管事,是卫纶的奶娘。为卫家干了一辈子的活身体都很硬朗,之后不小心摔了一跤,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卫家照顾她便给了她一块地让她享福去了。没活儿干,阿母很快便死了。一直到今天阿竺还记得阿母在临死前跟她说的话:

“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劳碌命,没活儿干就像被抽掉了魂儿,手也抖腿也麻,活不了多久了。”

阿母的话如同一句魔咒,始终萦绕在阿竺的心头。

纱灯就在眼前,这是她平日里能够轻松做到的事,为什么如今却不能?

阿竺越和自己较劲就越是点不着灯,心里憋着一口气,焦急万分。

忽然有人从她身后伸出手来,稳稳地握住了晃动的长杆。在那人的帮助下长杆上的火种很快触到了纱灯的灯芯,“嘶”地一声,前院的石阶被灯火照亮。

“长孙都尉来了。”

纱灯点燃的一瞬间,阿竺烦躁的心也好受了一些。

阿燎对阿竺温柔地笑:“阿竺姑姑还是叫我阿燎习惯些。庭煦呢?睡了吗?”

“女郎在主院里,我方才出来时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想必是没睡。”阿竺道,“甄将军还没回来,她是不会睡的。”

阿燎往主院走去,阿竺这才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是那阿沁是谁。

卫庭煦听见屋外有脚步声,以为是甄文君回来了,刚站起来就听出声音有些不对,不是甄文君。

“怎么了,不想见我吗?”阿燎进屋时目睹卫庭煦表情变化的全部过程,忍不住调笑一番。

“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来。”卫庭煦也留意到她身后的阿沁,对阿沁礼貌性地笑了笑,坐回到椅子上,将暖手的小香炉重新抱起来。

“这么晚你不也没睡,还在等文君妹妹。”阿燎像回到自家一般自顾自地倒了水喝,让阿沁坐到她对面。

阿沁刚坐下,卫庭煦便道:“阿沁以前来过好几次,都在屋外等着,这是第一次进屋来吧。”

阿沁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你们用过晚膳没有,庖厨里有些阿燎爱喝的胡椒酒,我腿脚不便,麻烦阿沁娘子去拿一趟了。”

阿燎急忙抢着说“我去我去”,被卫庭煦一个关爱的目光给钉了回来。阿沁识趣地起身问庖厨该如何去,卫庭煦支了一个最远的庖厨,弯弯绕绕一气儿说完,阿沁也没再问第二遍,直接起身前往。

“我让文君去杀姚懋临。”

阿沁甫一离开,卫庭煦便拢起了笑容,丢出这么一句话。

阿燎一口茶还没递到嘴边就被她惊得险些泼自己一身。

“什么?那著作郎不是对文君妹妹一直一往情深么?”阿燎虽然一心向着阿沁向着她的青辕,看似心无旁骛一心恋爱,可朝中发生的大小事她还是有往脑子里装一装的,“你可以直接杀了著作郎,何必要让文君妹妹做这等事?姚氏是你的死敌,但不是文君妹妹的。你这样做……”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没有杀文君吗?”

阿燎一时间没能跟上卫庭煦脑子的速度:“当初?哪个当初?”

“在我发现我竟喜欢上自己一手打造的棋子时。”

阿燎:“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么?”

上一篇:小狼乖乖,把门开开 下一篇:御姐江湖

宁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