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旧事(119)

小玉也跟着叹气,“于是你心中预感不详,怕人家姑娘不能接受你的过往旧事?”

“正是。待我敷好伤药,干脆请了辞青姑娘进来,如实相告。”他望向窗外,冬日暖阳照在地上,白晃晃的刺眼,更衬得他心中一片凄凉,“果真是我痴心妄想一场。”

就是连谈恋爱的资格都没有,类似比赛未开场,便已输在起跑线之前,楚公子因而颇受打击,内心无限怅然。他话匣子一开,就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再也遏制不住,“我小时候闹饥荒,爹娘因为我模样还好,贪图几两银子便将我卖给人牙子……家里毕竟还有年幼弟妹等着吃饭,我也不怨他们。后来跟着师傅学艺,十三岁被位贵人买进府里,到我十七岁他玩得腻了,干脆转送他人。”他顿了顿,“新主子待我不错,但随后迎娶的新夫人实在好手段,隔了两个月,寻了借口,便将院中所有姬妾娈宠打发干净。我被丢进阁里,还被那夫人赚得一笔金银。”

卖~身~不算,还要贴钱。小玉以眼神由衷的表示了同情和慰问。

“夫人替我赎身,又让我过上从没有过的安生日子。大恩大德,感激不尽。身为下贱,合该孤独终老。命总强求不来。还劳夫人费力费心……”他别过头去,全然不想让小玉见识他此刻神情,与此同时双膝微颤,似乎下一秒便是“噗通”一跪。

小玉急忙上前扶住他胳膊,阻止道,“你知道我不爱这虚礼,这事你容我再去问问。”

出钱买个新娘肯定是行不通的。楚公子自己就是为几两银子毁了半生的悲剧性人物,凭他污泥中摸爬滚打仍不改本性来看,定是固执认准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以小玉的理解,此类“金盆洗手”男子大多倦于床~上~欢~爱,一旦寻得机会,往往真切期待“情投意合”的良伴的出现,并且宁缺毋滥。

而他的出身和职业终是无可回避的事实,人家姑娘因此嫌弃并拒绝,又极为正当。毕竟楚公子品行再好,终究不能掩盖住曾经不堪的过往——不管他有多身不由己。

小玉从楚公子院里出来,揉着太阳穴回了书房,进门看见自家相公正坐在窗前翻看些什么。

她悄悄走到他身后,眼睛一瞥,见到丈夫手里又是弹劾杨莲亭的密信,马上换出一幅沮丧表情,“我揽了个棘手差事。你说男女若是来往一段时间,再说性情不和,也是个正经借口不是?”

他笑,“你这可是后悔了?”

“咱们这儿可有哪个是胸无城府的?又凭什么初相见就得和盘托出,不可隐瞒?”

他挑眉问,“这是生了哪门子气?”

“这两个都太实在了。”小玉夺过他手中清茶,仰脖饮尽润了润喉咙,道,“你说我是不死心的接着撮合,还是听之任之?”

他干笑,“自然随你。”小玉做媒铩羽而归,酝酿再战,他可不愿意打击妻子的积极性再为自己惹来祸事。

“你真该去教教他两个开窍。”

他先是愕然,立即回过味儿来,摇摇头道,“真是不学也罢。我可后悔得紧。”

“你当年存着心眼,处处提防的本事,”小玉双臂猛地压上他双肩,不怀好意笑道,“你对付我和杨莲亭的可是同一招吧?你巴不得他在别人面前为非作歹,恶名昭著。”

“我纵容他,他自然知道。如今他需明白,”他合上手中信笺,语气平静,“若是没我给他撑腰,他又处处树敌,教里兄弟们定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简单嘛。”小玉弯下腰,双手不住在他大腿上摩挲,“早先刚成亲时,你兄弟们误会我抱怨我,你也极少替我辩解,也是安的这份心思吧,小败败?”

“不敢不敢。”他额间微微渗出冷汗,大手放在妻子背上,意图安抚她的情绪,“以你这刚烈性子,惹怒你,定要拉着我玉石俱焚。”

小败败干脆利落的缴械了。

就如同女人一生难免圣母几回,男人也总要怂上几次。

可小玉犹不满足,指尖拈起他大腿根处一丝嫩肉,“欺软怕硬。”

他一脸无奈,“瞧瞧,我说实话,你不爱听,要罚;我说谎话,你察觉了,更是要罚。你倒是……”他话未说完,小玉指尖一紧一撮,小败败立即爆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呼,“嗷!”随后倒吸一口冷气,心有余悸道,“你真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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