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花道(8)

我的心脏,一下子蹦到嗓子眼,气息也粗重起来。我死死盯着雾气中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由得用力攥紧了拳头。

“哎呀樱木君,每次都这么讨厌呢!”是雪子的声音。

“很可爱啊,呵呵。”晴子说。

“花道,都这把老骨头了,别再折腾我们了,哎哟喂————”老头子老太太们抱怨。

花道看见我以后,立刻安静了,一脸不爽快的样子,乖乖地在三米远的地方坐下,因为身材过于高大,泉水只能淹没到胸部,那浑圆油亮的肩头和立着的膝盖就暴露在蒸汽中,慢慢地结上一层凝露。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狂喜和焦躁,连牙齿都咯咯打起颤来。他那每每装作满不在乎、却又总是掩藏不住心事的拙劣演技,只有在从未经历过爱情的处子身上,才能见到。那些羞涩的神情,即使在面红耳赤地提及晴子或是狐狸时,也是未显露的。

他原来竟不曾如此地爱过一个人么,他是爱我的吧……哗哗的水声中,我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哪怕一丁点举动,也是那样突兀而刺目。我唯有缓慢地挪动,那三米的距离,便似一生的长度了。

花道警觉地抬头,一双眼在热气的熏烤下有些湿润,两片丰满的唇微张,仿佛觉得干渴。他刚要嚷嚷:“喂,黑炭男!你……”又闭上了嘴。

盈盈的、因烟气而混沌的水下,我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因一种从未经历过的骚动和欲望的驱使,我将手放在了胯间那血脉喷张的部位,而另一只手,也顺着花道筋肉紧绷的手臂滑到腰部,伸进了他腿间。我痛苦地闭上眼,灭顶的羞耻和道德约束禁锢着我,像一张巨大的网。民国二十年,我的祖国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爱人在知识青年高筑的人梯上演讲呼喊,战友在战场上厮杀,而我却在仇恨的异乡,萌生了要同一个少年做爱的欲念。

“怎么了,黑炭男,不舒服么?”

我睁开眼,额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汗了。

花道低喘着,掌心已经覆上我的手背,手指微微颤动,促使我用长茧的指腹摩砂他卷曲阴_毛中雌伏的阴_茎。他那通红的面庞上,神情亦是掩饰不住的羞涩、以及初次面对两人性事的慌乱,然而那双坦诚而透亮的眼睛却执拗地笔直盯着我,不夹带一丝杂质,不夹带一丝世俗的算计。

轰的一声,我的脑中炸响一串烟火,血液冲上大脑,连视线都模糊了。我突然明白:这个红发的日本乡村少年,是在用全部的勇气,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给我啊。

只有思想无比纯净的人,才能在炙热的、冲昏头脑的爱情中也表现得如此纯洁。

“花道,花道……”我急促地低喊着他的名字,“走,我们走……”

他立刻领悟了我想说什么,近乎粗鲁地抓住我的胳膊,扯着我在温泉中飞奔起来。巨大的水花飞溅,扑面而来的雾气仿佛重浊的瓷器,叮铃咣啷被砸成碎片。

“哎呀!樱木君!你又在发什么疯啊!”女孩子们尖叫起来。

“啊,华先生!华先生你怎么也……”

“人太多啦!我们去别的汤泉泡澡!”花道开心地大声喊道。

然而我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青灰色的月光下,花道和我在林间狂奔,樱花瓣扑簌簌敲打在赤裸的皮肤上,竟然也有些痛,而这痛却令我沉醉。他夜色中美丽的肉体、血红的发、矫健的身姿,仿佛野性的魔怪一般,要将我带离这个沉重现实的世界。

那一刻,我是真的忘却了一切。忘了医学,忘了日本,忘了列强,忘了北平,忘了适雯,忘了1931。

忘了这灰蒙蒙的岁月。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踏着光裸柔软的脚底,跑过一丛又一丛盛放的樱花树,那么深,那么深,仿佛已经撞破了丛林的外壳,触到了山的心脏。我死死抓着花道,张开另一只手臂,要用全身心拥抱这放纵的、动人的一刻。

“樱——木——花——道——爱——华——段——生——————”花道大声叫起来,音波震荡出去,惊飞了一群栖息的夜鸟。也许被村民们听见了罢,也许没有,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了。

扑通一声,花道被树枝绊了一跤,摔倒在地,我也被他扯得一个趔趄。于是我们紧紧拥抱着对方,顺着倾斜的树林山道一径滚下去,坚硬的碎石划破了我们的皮肤,鲜血涌出来,却觉不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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