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瑟琳娜身边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之外，没有人听到他的问话。

“汤姆？”瑟琳娜靠着橱窗，声音马上带了哭腔，她害怕得有些颤抖，半晌，她才又喊了一声：“汤姆……？汤姆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

行人对站在路边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儿指指点点——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父母将孩子扔在路边再也不回来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是任何一家人都能养得起孩子的。

“汤姆！”瑟琳娜被行人的议论和猜测吓坏了，她冲出人群跌跌撞撞的跑着，边跑边哭，再也顾不上形象。

“汤姆！”

“汤姆……你在哪儿！”

“汤姆……！”

“汤姆你快出来……”

汤姆跟在女孩儿后面躲藏着，报复的快感让他整个人都透漏出发自内心的愉悦和开心。

——你看，即使是夫人家的孩子，也会有这样的丑态！

“快让开！快让开！！！”突兀而刺耳的咆哮声从人群中爆发出来。原本匆匆来去的行人们陡然间如摩西分海般向两边让开，惊叫声顿时充斥着街道。

有匹马受惊了！

马匹拉着身后的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毁坏了不少商店——索性并没有人员伤亡。

免去了面对血光之灾的人群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噎住了。

“那个女孩儿！快让开！！”人群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几乎每个人都声嘶力竭的吼着，提醒还在路中间没有反应过来的女孩儿快躲开横冲直撞的马匹。

“瑟琳娜！快躲开！！！”汤姆冲出人群尖叫道。

瑟琳娜惊喜的回头，迎面而来的却是镶着马蹄铁的马蹄。

晚了。

瑟琳娜死了——被那匹马踩踏，当场死亡。

血液汩汩的留着，扑面而来的血腥和蔓延的恐慌氛围让围观的人觉得压抑而敏感。

女孩儿死了，他还活着。

汤姆简直不敢想象他会面对的惩罚！凯萨尔家会杀了他的！他们会让他偿命！

不！

没有人知道是他把瑟琳娜带出来的！如果现在离开……如果现在离开，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汤姆瞥了一眼混乱的人群，脸色苍白的压着内心翻涌的恐惧和反胃感，慌不择路的离开了这条繁华的街道。

他没看到，在他背后，沿途的路灯玻璃罩炸裂，迸溅都玻璃碎片划伤了不少人。

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会有人知道！

是的！没有人知道！

汤姆靠近了这几个月他住的房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不会被别人知道的……汤姆，瑟琳娜是自己躲闪不及死掉的，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不小心。

他这样抚慰着自己，然后一步步靠近了那幢房子——尽管他的脚已经软的几乎要撑不住他的身体。

“我回来……”

“啪！”

汤姆呆滞的看着在他一进门就给了他一个巴掌的女仆长，转瞬过后暴怒的咆哮了一声：“滚开！”

女仆长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之后快速的向后弹飞去，再爬起来的时候，鼻梁骨已经被撞歪了，鼻子正往外流着猩红的血。

“恶魔！！”女仆尖叫了一声，恐惧的看着汤姆，似乎怕他下一秒就扑上去撕碎她一样。

“汤姆！我没想到你一直在偷东西！”凯萨尔夫人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扔在地上，严厉而愤怒。

布袋里的东西露出来，都是汤姆偷到的东西。

“现在，你回孤儿院！凯萨尔家没有你的位置！”

……

汤姆被赶回了孤儿院——顶着“恶魔”和“不祥”的名头。

老修女只是摸了摸汤姆的头，然后待他一如既往。

然而似乎像是为了验证那个罪名一般，他身边发生了各种诡异的事情，并且这种现象一发不可收拾，愈演愈烈。

老修女再也扛不住年轻修女激烈的抗议，离开了孤儿院，主管修女换成了一个叫科尔的寡妇。

冠上了“恶魔”和“不祥”名头的汤姆被孤儿院的孩子们孤立起来——不同于老修女在的时候，孤儿院的食物供应一天比一天少，食物一天比一天珍贵起来。

汤姆的食物总是被其他孩子联手抢走。

你们怎么可以！！你们怎么敢！！

汤姆咆哮着，一个孩子被凭空托起，扔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手折了。

这下，他的“恶魔”名头是稳稳的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