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宙斯走进大地女神的神殿，向站在正厅主座上等着他的盖亚微微低下了他尊贵的头颅。

盖亚很满意宙斯的谦虚，她走下王座来，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大地之母似乎对一切都很包容，她沉稳的气息抚慰了有些不安的宙斯和雅典娜。

“你在担心什么，宙斯？”盖亚语速平缓，声音温和，就如同她所守护的大地一般，显得格外厚重可靠。

“我看到了混沌。”宙斯看着盖亚，明显的察觉到盖亚的手一顿 。

众神之王呼吸微微一滞，他觉得盖亚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并且早已有了对策才对，否则也不会敞开了大门等着他们进来。

可是看这样子，盖亚似乎并不知道……或者，盖亚所要说的事情跟他来找盖亚的事情，并不是同一件。

不管到底是怎样，能够让盖亚出面提醒他的事情，都不会是小事。

“混沌……他应该早已消失了。”盖亚低喃，垂下眼思索。

宙斯猜测她大概是在逡巡大地。

半晌，盖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深渊。”

“……难怪。”盖亚恍然，却选择轻巧的带过了宙斯的问题，说道：“法则被改写了。”

“您指的是……”宙斯心中微微一紧。

“你不再是唯一一个被法则眷顾的神明，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盖亚笑容敛了起来，“或者说，法则被破坏，我们作为法则在世间的投影也跟着变得扭曲。”

法则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与那个能够动摇法则的人作对的神明，将会在这过程中遭受到灭顶之灾。

“诸神已经开始陨落了，宙斯。”盖亚偏头扫了一眼在一边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雅典娜，“你的助力很多，不用太过担心。”

既然盖亚这样说了，宙斯虽然感觉有些不安，但多少安慰了些，他抬头，试探的说道：“我知道动摇法则的人是谁。”

“恩？”盖亚疑惑。

“阿基斯，一个……很怪异的人类。”

“他不是人类。”盖亚眼中的迷雾逐渐散开，一直以来被压制的记忆汹涌而来，让盖亚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比我们更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与混沌是同一时期的存在。”

宙斯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要轻举妄动，宙斯。”盖亚整理着脑子里不断冒出来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在我明白一切之前不要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生灵——记住，是任何一种。”

盖亚明白宙斯对于人类的不满，但是显然，她脑子里冒出来的关于阿基斯的所有信息，无一不显示着阿基斯对于人类的偏袒。

混沌还没有形体的时候，他已经存在了。

他们诞生时的形体似乎是以阿基斯为蓝图创造的，但是无疑，就外表和身体的比例来说，他们比阿基斯要完美得多。

但他们没有办法否认这个“本源”。

就如同混沌一样，即便后期诞生的神明已经不再熟悉卡俄斯的存在，但他们无法否认他们源于混沌，他们根本没有杀死本源的能力。

神明会死，但几乎代表了法则的混沌不会。

混沌只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离开这里，去创造另一个世界。

盖亚一直认为，将他们创造出来的混沌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没想到混沌一直呆在塔耳塔洛斯那里。

怪不得塔耳塔洛斯从来不在他们面前露面，怪不得深渊的力量如此强大，怪不得阿基斯跟冥府神的关系那么好。

因为混沌在那儿。

盖亚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深渊，她必须找塔耳塔洛斯好好儿谈谈。

在奥林匹斯诸神地位开始渐渐动摇的现在，适当的向冥府妥协并不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宙斯是她好不容易等到的被法则眷顾的神明，现在新一代神明尚未成熟，宙斯翻船了的话，根本找不到一个有资格马上登位的继承人。

等法则新的构架出来了，再培养一个神王继承人就不是太难的事情了。

“先回去吧，宙斯。”盖亚转身坐回自己的主座，脸上难得的透着倦意，她看着宙斯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多听雅典娜的建议，她的身上带着你所需要的‘希望’。”

雅典娜愕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盖亚之后又低下头来。

宙斯应了一声，大步离开了盖亚的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