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事(46)

“乐易,为了我,好好的照顾你自己,知道吗?”我声哽难抑,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石扬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要小心,跟陈湛在一起,千万不能出事。其余的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等事情过去,你要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听到吗?”我的脸贴在宁海的小腹上,哭得一塌糊涂。宁海在我面前跪下来,把我抱在怀里,擦我的眼泪,安抚我的情绪。等我止住了哭,宁海拉我站起来,轻轻的抱了我一下,就往门口走去。我紧紧地攥住拳头跟在后面。石扬站在沙发前面,脸色已是铁青。“石扬?”宁海轻轻叫他。石扬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乐易你这个混蛋!”说着就朝我扑过来,宁海抢前一步死死圈住他的腰,挡住他不让他靠近我。“快走,乐易,快走!”我咬着牙看着这一切,拼命说服自己往门口走去。临出去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小海的眼睛,里面满满全是哀伤……

17

狼狈的回到克克家,关上门,我贴着门瘫倒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心都在抖。那种几乎要让人呕吐的心慌心乱席卷我的心神,刚才的种种一遍又一遍的出现在眼前。闯下弥天大祸一样让我想要逃跑,脚却软的不听大脑任何使唤。黑暗中,我的世界仿佛走到了尽头。很快我就麻木了。因为主人不在而没有供暖的房间里冰冷彻骨,我的身体一点点失去温度,心跳,也随之放缓了它的频率。我两眼发直的坐在地上,睁着眼到了天亮。头开始疼,很快变的剧烈,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宿醉,少眠,我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在地上躺下来蜷起身体,我连爬到床上去的力气也没有了。开门进来的陈湛几乎踢到我的身上,她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拉我,看我还算清醒。忙把我弄到沙发上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哆哆嗦嗦地说完,陈湛抓起旁边挂着的一个以前拴Apollo的皮圈劈头盖脸的抽过来。“乐易你这个混蛋!”呵呵,跟石扬一模一样的话。我抱住头,任由那皮带抽在身上,闷声哭起来。“你干得这叫人事儿吗?整天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就是这样爱人家的?你要不要脸啊?”

愤怒的打,恶劣的骂,来一点一点跟我心里的痛碰撞。籍着这些,我得以肆意的哭泣,不是因为陈湛,是因为宁海。巨大的悔意,没顶而来。一周,整整一周过去,我没有宁海的任何消息。那天下楼的时候已经有听到声音的邻居出来看,我不知道这将会给宁海带来什么样难堪的局面。陈湛换了便服到工程学院去,却什么也没有打听到。

元旦。陈湛单位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一起出去玩,陈湛不放心扔我在家里,就拉我一起去了。这在当时完全是好意的举动让陈湛开始了她将后悔一生的一系列作为。不知道,该怪谁,也许谁都没有错,也许,谁都错了。在饭店门前停车的时候,陈湛下了车并不走,而是盯着不远处一辆缓缓开走的车看。我诧异,她皱着眉头说:“刚才咱们下楼我就看到这辆车了,它好像一路跟着咱们过来的。”陈湛这样的职业敏感经常有,我并没有在意。“碰巧吧。”现在车已经开走了,陈湛摇摇头,我们就进去了。那顿饭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似乎没有喝酒,只是勉强吃了几口菜。陈湛看我情绪不高,就说要送我回去。我坚持自己走,她不肯,和我一起从里面出来。让我站在酒店门前等一下,就去开车了。

这个酒店门口有两根很粗的大理石柱,两边是汽车上下的斜坡,正冲门口有七八级台阶。我站在石柱前的台阶上,安静的等着陈湛。这时来了一辆车,打了远灯,灯光很强,看不清车的样子。

手机响了,我掏出来打开。一个朋友发来的祝福短信,一个很有趣的小孩图片。我低了头看,还微微笑了下。听到好像离我很近的引擎声音的时候有些奇怪的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巨大的车头迎面而来,我完全不及反应,被它硬生生的抵到身后的大理石柱上时,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开车的是石扬,旁边坐着宁海。隔着挡风玻璃,他们的脸有些失真,我好像看到宁海睁得很大的眼睛。迅速的,我的口里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很汹涌的流淌出来。好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双脚流走,很快凉了下来。不痛,真的,没有痛感,就是周身的凉。很快有晕眩的感觉,错乱的影像中,驾驶座上似乎换成了陈湛,抵在我身上的巨大车头退了下去,我的双脚却已经不再能支撑身体,软瘫下去滚下台阶,连续的磕碰之后,我的脸似乎触到了地上的残雪。意识模糊了,在彻底失去感觉之前,我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却已经没有能力去分辨,那是不是宁海发出的了。老天借石扬之手用最快的速度结结实实的惩罚了我。我不抱怨,这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宁海成为我的陪绑。从头至尾她都是一个极为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她所受的煎熬和伤害,超过了我们所有人。惩罚很重,却并没有让我死。石扬开的车是丰田霸道,车的马力很足,有粗大的保险杠,这样强烈的挤压没有丢命似乎是一种奇迹。因为节日,那根石柱包裹了漂亮的浮雕彩画,那是将近一寸厚的一层塑料泡沫做成的,它保护了我的脊柱,在救命的同时,让我后半生不至于在轮椅上度过。而我站在台阶上,车往上开的时候被减缓了冲力,并且,在最后的关头,宁海及时反应过来石扬的意图,拼尽全力拉上了手刹。因为这些,我没有死。但是,我被撞断了九根肋骨,它们穿透了我的腹部和后背,扎伤了我的脾脏和肝脏,大量的失血,让我的生命悬在一线。事发地离市里最大的医院不远,我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抢救室,然后,在重症监护室昏睡了四天五夜。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恢复意识,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迎接我的,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我看到了爸爸苍老的面容和妈妈红肿的眼睛,围着我的亲人们喜极而泣的表情。但是我无暇顾及,遍布身体前后的伤口让我难以安眠,考验着我的承受力。昏昏沉沉中,我茫然不知何时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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