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97)

“这可是楚妃娘娘?”

天曦欲上前行礼,被鸿雪一把扶住了,

“这怎么敢的!该是鸿雪先见过娘娘才是。”

天曦淡然笑了,“听皇上说起过公主的,只叹无缘见着,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

鸿雪还未及开口,咎在一边半笑半嗔的说:

“要客气还是进屋子里头去,朕的鼻子都要掉下来了。”

说着也不管天曦了,自己先往正门里走,门口的使女打起暖帘,咎一低头便迈了进去。后面天曦和鸿雪相视一笑,也扶了手一起进去了。

入室便是一股温香拂面而来,几架炭盆里通红火亮的煤块把屋子里烤得暖意融融,与外面分明两个世界了。

咎也不客气,解了斗篷,蹬下靴子来,赤着足只穿了一双白袜,三下两下便跳到迎门的暖榻上去,拿了炕桌上一个小手炉捧着,对后面进来的鸿雪道:

“朕的还不及送进来,先借公主的暖暖手再说。”

鸿雪一边吩咐下边的人来接了天曦身上的斗篷藤笠,一边笑应着:

“皇上从鸿雪这里偏走的东西也不是一样儿两样儿了,只这会又在这里说个借不借的。”

天曦略是惊讶于这二人的言行举止里透出来的熟稔,也只是心里思忖些,不曾现出来。在暖榻旁边的一张雕花椅上坐下。鸿雪让人把跟着咎来的小路子等人接进偏殿里吃茶取暖,这才走了过来。从一旁取了一个灰鼠的暖兜让天曦揣着暖手,催她往暖榻上坐。天曦推辞几句,禁不住鸿雪盛情,方在榻沿坐了,鸿雪却也脱了鞋,到暖榻上蜷起腿,隔了炕桌,与咎对面而坐。

炕桌上本有棋盘的,盘上摆了一副残局,咎低头看着,

“公主跟谁下棋呢?”

“哪有人,不过是闲着无事摆了顽的。”

咎抬起头,看看天曦,对着鸿雪道:

“叫朕的楚妃陪公主下一盘如何?以报朕多日之仇。”

“做皇上的人,怎么忒小气的,几盘棋也输不起了。”鸿雪的调子里明显打趣,又转头对着天曦,

“以后快别跟他下棋,这般记仇的。”

天曦捧着茶,抿了嘴笑而不语。

“楚妃娘娘可赏光让鸿雪请教一二?”

“公主客气,只叫我天曦便可。”

“那天曦也别公主来公主去,我们单叫名字就好了。”

“快点快点,只管啰嗦些没用的。”

咎等不及,自己往暖榻里面缩一块,拍拍棉褥催天曦过来。

天曦见鸿雪性情爽利本不是矫揉造作的人,也就放开,到对面坐了,与鸿雪分在棋盘两边。咎刚要收棋,天曦伸手阻了,

“依着这局下就很好。”

鸿雪也有此意,这本是棋谱上记的一个残局,从未有人解的,她倒想探探天曦的棋艺。二人便专心对弈起来。

咎一旁看着,呷着茶,时不时冒几句废话出来,对天曦走棋指手画脚。开始没人理她,后来天曦被她聒噪的烦了,抬头一根指头指在她额上,扬起眉毛道:

“观棋不语真君子。”

鸿雪一愣,也抬起头来,看看天曦,又看看咎,并无话。

咎有些呆的朝着天曦眨几下眼睛,回头拉过旁边一个引枕靠着,很是自在的仰面躺在了榻上,

“嘁——,稀罕看你们的,朕自己歇着。”

天曦和鸿雪一起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对望一眼,又低头专注在棋上,也就不去管她了。

一局弈罢,已过了一个多时辰。盘面本是和了的,那残局竟被天曦解了。鸿雪揉揉略有有些酸的脖颈,笑着道:

“一时把时辰都忘了,该是用膳的时候了。”

旁边打盹的咎茫然醒来,朦胧着眼睛没头没脑的问:

“谁赢了谁赢了?”

等看看棋盘,很是遗憾的语气,

“和棋啊?”

鸿雪笑笑,

“开始的时候天曦执了劣势的一方,这样算来是我输了的,总算给你报得仇,就别总记挂着了。皇上不是要喝酒?有上好的竹叶青,也尝尝我这里的糟鹌鹑,可比你们宫里的如何?”

咎听了仰起头,挂了满脸的笑出来。天曦摇摇头,笑她真变作一个酒鬼了。

摆了饭出来。一张梨木小圆桌,三人围坐。鸿雪亲自执壶,把暖好的酒斟满,盅子递给咎的时候,咎伸手刚要接,鸿雪又收了手,

“先说好,喝醉了耍起酒疯来可不关我事。”

咎满不在乎的笑,

“朕的楚妃在这呢,怕什么的!二公主莫不是疼你的酒了吧?还说朕小气,赶明儿让小路子送几缸来!”

鸿雪眼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又不露痕迹的笑起来,

“皇上只这时候慷慨,回头又心疼,背地里不知怎么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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