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给少爷熬得百合雪梨羹一会儿就好。
——嗯,记得时时端给她,连着喝个两三天,嗓子就好了。
——是。
蒹儿犹豫了一下,靠近群粲,小声的说,
——少奶奶,幸亏您当初留了下来。
——嗯?
群粲抬起头,有点迷惑,
——什么?
——我刚才到外面去买雪梨,听见街上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赵知府家。说是赵探花外派三年去了几百里外,并没带妻子一块去。就是那个袁守备的女儿。
——袁依柳。
群粲又低下了头,手里的笔没停。
——对。少奶奶您知道么,赵探花在娶袁小姐之前,曾经有过一房妻子。
群粲惊讶的抬起了头,
——是城中李家的小姐。那李小姐性子绵软,赵知府家家规又严,赵探花的祖母老夫人和母亲赵夫人都很严厉,合力生生就把那李小姐折磨死了。
——你听谁说的?
——少爷和少奶奶结婚以后,街坊们都在议论,说少奶奶命好,硬是让老夫人留下了。赵家把那段事瞒得很严,一直说李小姐死于心风,少奶奶要是去了,少不得要做第二个李小姐呢。
群粲的眉头皱了起来,停下笔,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前面说,袁小姐,是什么意思?
——那个袁小姐就是冲着探花夫人的名号去的。袁守备家一直就是练武的,也没让女儿学什么诗什么文,赵探花说是并没有看上,新婚里面就闹开了。可谁知袁小姐性子强悍,根本就不服赵家老夫人和夫人的管教,知府家里面几乎天天吵,前几天,赵家居然要休妻呢。
群粲听了,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评论。
——还是咱们少爷好,虽然淘气点儿,对少奶奶可是一百个好。昨个少奶奶不高兴,少爷连饭都不吃了,可见多放在心上呢。
——你啊,以后少打听这些家长里短,学那些长舌妇做什么?
群粲口气虽是埋怨,脸上的笑意却是欲盖弥彰,愈发明显起来。两人正说着,熊苇那里儿歌结束,换了古诗背诵,
——荻儿啊,我教你背唐诗,可甜可甜的糖诗。你背过长大就不会吃苦了,还能讨媳妇欢心。
群粲听了,抿着嘴不吭声,要听熊苇的表现。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狗熊!!
郁群粲被气了一个倒仰,很是愤怒的制止了熊苇的发挥。熊氏姐弟都被这吼叫下了一跳。俩人一起回过头来看群粲。
两张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一的脸,同样的单纯而又可爱,用一样的呆表情望着自己,郁群粲看着这样的画面,忘记了刚才的愤怒,忍不住失笑出声了。
——干嘛?
熊苇的嗓子还是很具有震撼性。
——我早上的时候跟爹商量过了,咱们家在舜州城里的绸缎铺子盘出一间来,就交给水心月打理。这样,她也就有了一个容身之地,还不至于背井离乡。
熊苇眨眨眼,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不过,你最好不要给我去光顾的太频繁,否则的话——
——芹菜!!你真是太好啦!!
反应过来的熊苇忍不住激动万分,扑过来就抱住了自家的娘子,她完全忘记了背后篓子的存在,熊荻被她一跑一跳,几乎颠了出来,大惊之下,放声大哭!
——你个笨蛋!!
狠狠一个凿栗敲在熊苇头上,群粲赶紧抱过荻儿哄着。熊苇蹲在地上抱着头,勉强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冬。
年关将近,熊家的生意也到了算总账的时候。这几天熊远寿格外的忙碌,每天在铺子里待到很晚才回家去。熊苇也跟着爹,帮些忙,顺便也学习一点生意之道。
这天下午的时候就开始落雪,到了晚上,天早早就黑了,街上的积雪已经存了一尺多厚,几乎半个行人也看不到。
小五子回来送信说熊家父子都不回来吃晚饭,要是一会儿雪还不停,就直接宿在铺子里,不回府了。
掌灯的时候,荻儿已经睡下了。群粲从母亲房里出来,去大门那里,守门的仆人回报说还没看见老爷和少爷的影子。点点头,嘱咐守夜的人晚上多穿件袍子,夜里警醒一点,群粲叫蒹儿打着灯笼,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了一会儿书,又把熊苇过年要穿的袍子缝了几针,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候。李妈打外面进来,照老太太的吩咐多送了取暖的东西过来。
——少奶奶早些睡吧,外面雪这么大,看样子少爷也不会回来了。
——我还不困,再等一会儿吧。
——少奶奶不用担心的,只管睡。厨房里时刻预备着热粥热水,少爷要是回来,夜宵和洗脸水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