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405)

“圣人为何要将您和大哥派来幽州?想来,圣人确实已经对幽州不放心了。他需要一个与幽州毫无瓜葛,又忠心于朝廷之人前去幽州,做朝廷的耳目,以制衡幽州。这个人的能力必须绝佳,能于幽州藩镇之间从容游走,文武双全,胆大心细。圣人一时之间,找不到这样的人,于是他派了两个人来幽州,一就是您,还有一个,是晋国公主李瑾月。一文一武,圣人这是要扼住幽州咽喉。”

张九龄与张拯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有茅塞顿开之感。

“我明白了,伯昭,多谢指点。”张九龄拱手道。

沈绥忙回礼:“小婿不敢当。”

“唉……”张九龄感叹,“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伯昭,你很不错,看来,我二弟与老母亲,眼光果真毒辣啊,哈哈哈哈……”他抚须大笑起来。

“阿父,眼光毒辣的,分明是咱小妹。”张拯打趣道。

“对对对,哈哈哈……”张九龄笑得愈发开怀。

沈绥面上一红,摇头苦笑。张若菡坐在她身侧,垂首莞尔。但心中的欣慰自豪之情,又油然而生。赤糸到底还是赤糸,她没有被打趴下,她一直都如此坚强。

一家人又闲话些家常,张九龄和张拯翻箱倒柜,找出了些路上采买的物什,均非什么名贵的东西,大多都是草药,给张若菡调理身子。还有些张若菡爱食的蜜饯干果,都小心翼翼地包好,眼下一股脑全给了张若菡。这幽州气候不比洛阳,更不比南方,张九龄又是嘘寒问暖。张若菡一一耐心回答。后来又问起张拯的妻子和一双儿女,张拯道他们在房中,应该已经睡了,张若菡便打算明日再去看望大嫂和孩子们。

夜深了,张九龄知道沈绥和张若菡长途奔波的劳苦,也不久留张若菡,催她们赶紧回去休息。沈绥与张若菡提着大包小包告辞,一路相伴,慢慢走回房中。

快到房门口时,沈绥忽的笑出声来。张若菡奇怪地望向她,就听沈绥道:

“莲婢,阿父给你的草药,好多都是滋阴补血,益母养身的。”

张若菡:“……”

“可能他没来得及买壮阳强身的补药……”沈绥抿唇憋笑。

张若菡双颊缓缓染成了绯色,嗔她一句:

“休再胡言。”然后一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沈绥瞧着她的背影,笑容微敛。跟着她迈进房中,她一面放下大包小包的东西,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莲婢,你与那位李九郎相识?”

沈绥等了一会儿,才等来了张若菡的回答:

“嗯,五年前,他在长安游历,当时阿父也算是长安文坛的领袖之一,他来拜会过阿父,因为我在长安也有些文名,因而他要求见见我,我们就在家中见了一面。”

张若菡话音很平静,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然后接着道:

“后来他……就经常来我家拜访,虽然都是来见我阿父。不久,他向我阿父提亲,阿父与我提过,但我回绝了。此后他,也就没再来,我听说他很快离开了长安。”

她尽量轻描淡写,但语调总不能避免地显得有些谨慎小心。

“哦。”沈绥支吾了一声。

张若菡侧首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见她似乎很是专心地摆弄着那些用油纸包裹起来的药草,她抿了抿唇,似是压下了一瞬浮起的笑意。

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摘去发饰,散开长发,拿起篦子,缓缓梳理起青丝。一步一步慢条斯理,也不再开口。可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望着沈绥所在的方向。沈绥终于不再摆弄那一堆草药,她撑着桌沿长叹一声,道:

“我明天要去找琴奴问问。”

“问甚么?”张若菡问。

“五年前,那会儿我刚调入河南府不久,在地方上很是艰难,不太能顾得上管理千羽门的事。她,是不是有些重要情报忘了告诉我。”

“噗”,背后传来张若菡忍俊不禁的笑声。

“你笑甚么?”沈绥嘟囔着,依旧背着身子不去看张若菡,仿佛在赌气。

“我笑,某人莫不是晚间醋芹吃得有点多。”张若菡道。

“甚么醋芹,今晚吃的粟米粥与烤馕。”沈绥仿佛孩子一般争辩道。

张若菡不搭她的话。

沈绥似是有些泄气,又道:

“今晚见到那位李九郎,真是名不虚传。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如此英俊的郎君。那一身的白衣,风姿绝佳,真可堪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

张若菡还是不答。

沈绥絮絮叨叨:“我就想,我归来后,第一次见你时,穿着一身碧色的官服,穿得好丑。我怎么就,穿不出那一身白衣的风姿。”

“谁说你穿不出白衣的风姿?”张若菡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很近处响起,沈绥未及回身,忽而腰间缠上一双手臂,往她腰间蹀躞带的搭扣上摸去,轻巧地一扣,便将她蹀躞带解开。“哐”的一声,那颇有些重量的蹀躞带砸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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