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416)

然而当他看到了桌上的药粉包数量,他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反复数了两遍,都是只有九个。他又急忙把所有的药粉包拆开来:

“颦娘,你快来看,这些里面有没有那个春/药?”

颦娘只是望了一眼就道:“哪有什么春/药,这些都是三七粉。”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忽陀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

沈绥走到拱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她视力绝佳,一眼就望见不远处的水榭之中,张若菡正与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对坐饮茶,那男子她识得,而且印象很深,正是昨夜她遇见的那位九郎李长雪。

他们似乎在交谈些什么,李长雪说了些话,张若菡轻轻微笑,容光柔柔。

一股酸胀之气于胸口澎湃蔓延,沈绥紧紧抿住了唇,眼底渊沉的墨色在翻滚。她捏紧双拳、负过手来,深吸一口气,原地徘徊着踱了两步,然后走到了拱门边一处镂空雕花窗后,静静站立,透过隔窗的缝隙,望着远处水榭,面色沉凝似水。

右手伤口处由于她大力攥拳,本来结痂的创口再次崩裂,她感到手上有鲜血溢了出来。但她感受不到痛感,此刻她满心满眼充斥着一种要将她逼疯了的酸胀之气。

她逼着自己不要去多想,她告诉自己要相信张若菡,她确实是相信的,或许由于什么原因,他们才会坐在那里饮茶。而自己,作为她的“丈夫”,不该因为争风吃醋,在别人家与主人发生冲突,这不仅仅是风度礼节的问题,更关乎到颜面。是沈家的颜面,是张家的颜面,也是李家的颜面。

道理她都懂,可她不该对他笑,她不该对他笑!

她没有见过莲婢对任何男子笑,可偏偏是这个男人。如若不是看到无涯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张若菡身侧,她真的要疯了。

沈绥压抑着自己处在爆发边缘的情绪,僵直着身子一直杵在那扇雕花窗后。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她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了回来。

是方才她撞见的那个侍从。

沈绥衣袂翩闪,忽而躲入了一旁的假山之后。她看着那侍从重新从那拱门进入中庭,往水榭旁走去。她又从假山出来,来到了窗畔。

我在躲什么,是怕别人看我笑话吗……沈绥垂眸叹息。

她透过窗,瞧见那侍从一路入了水榭,来到张若菡和李长雪身边,他好似从袖中取出了什么,添在了茶水中。有点远,细节处沈绥看不真切。只是不论是李长雪还是张若菡,都未对那侍从的行为作出什么特殊的反应,他们好似一直在等侍从回来。

接下来,两人端起了茶盏,互相一敬,便各自饮了下去。

饮完茶,二人又交谈了几句。没过多久,沈绥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远远地,她看到张若菡似乎举动不正常起来,她不断地抚着自己的面庞,面颊像是烧起来了一般,喘息也急促起来。她探出左手,身后无涯立刻扶住了她。

“三娘!”沈绥听到无涯的声线拔高,清晰地传了过来。

紧接着,她看到张若菡抬起右手,抓住了自己的领口,她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另一侧,李长雪的举动也变得奇怪起来。同样的,他急速喘息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若菡,他大约正在用绝大的毅力克制着某种勃发出的欲念。而那茶侍,则一脸惊慌失措,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长雪忽而站起身,发怒一般推翻了茶案,他一把抓住那茶侍,又将他一下推了出去。紧接着,他仿佛困兽一般盯着张若菡,一步一步向她迈进。

沈绥脑中电光一闪,顿时暗道不好。她急忙跨出步子,穿过拱门,向水榭跑去。

彼时,无涯似乎已经察觉到李长雪的危险性,她急忙挡在了张若菡身前,一面护着张若菡往水榭外退去,一面大声疾呼:

“李九郎君!你怎么了!你不要乱来!”

李长雪从一位风度翩翩的君子,似乎一下被打回到了最原始的状态,被剥去了全部的理智,若野兽一般扑了上去。无涯拼死挡住李长雪,却不曾想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一下就将她扑倒在地,但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并不是身下的女婢,他要爬起身来,继续去扑张若菡。

无涯死命缠住了李长雪,大呼:

“三娘!快跑!”

张若菡受惊了一般,浑身在不住地颤抖,大概是凭着自己极强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她大约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想要去救无涯,但她知道自己救不了,那只是羊入虎口。

她转身,提着裙子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她必须去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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