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475)

“是了……”沈绥点头。

“此外,在查户籍时,确实出了古怪之事。其中有一卷资料丢了,编号对不上。档案库的管事坚称这是不可能的事,那里的档案封存了不知多少年,根本无人问津,很多都已发霉腐烂了。咱们是近十年来,除却官府之外,唯一来调看档案之人。我们查证痕迹,确实是有人近期潜入档案库,窃走了那一卷档案。所有有关尹氏的档案,都被翻了一遍,因而灰尘比其他卷宗要薄。”

“哼,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沈绥在原地负手徘徊了两下,“独独取走一卷,而非销毁全部,真是欲盖弥彰。那一卷记载的是什么内容,应该有时间范围罢。”

“有,南梁武帝大通二年迁入湖州,至南陈武帝永定初年迁出湖州。这三十年,少了倒数第二卷 。最后一卷只记载了一句话,说明了尹氏迁出湖州。等于说,最后三年的记述没了。”

“这三年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致使尹氏决定脱离沈氏独立出去。这有很多种可能,不和?还是其他什么事。尹氏寄人篱下,应当小心翼翼行事,不敢轻易得罪沈氏。因何而不和?沈氏知晓了秘密?不至于,若真如此,当有一场腥风血雨,怎么会如此平静地让尹氏迁走?到底是什么事?”沈绥徘徊着,自言自语,双眉紧蹙。

“赤糸!你来一下。”远处传来张若菡呼唤声,可沈绥却没听见,还陷在思索之中:

“会不会与时局有关?那三年,是陈霸先称帝前后,南梁国内动荡,萧家帝王连番惨死。吴兴沈氏也是南梁大族,恐怕无法幸免。可,吴兴到底距离首都建康有一段距离,在建康如此动荡的情况下,为何尹氏还要迁过去?”

“门主,夫人喊您。”呼延卓马提醒道。

沈绥猛然反应过来,就见不远处第二驾马车上,张若菡正撩开车帘看着她。沈绥撇清思绪,对呼延卓马道:

“好了,准备出发罢!”

“喏!”呼延卓马应道。

她几步跨上马车,进了车厢。就见张若菡正在安抚躺在车厢底板上,神色痛苦,身躯不自主在颤抖的千鹤。

“又发作了?”沈绥问。

“是啊,琴奴还没出来,我恰好来看看她,就遇上她发病。我怕我压制不住。”

“好,我来!”沈绥从囊中取出一小粒药丸,塞入千鹤口中,迫使她吞下。然后她与张若菡合力,将千鹤死死压在车厢底板上。千鹤开始抽搐着挣扎起来,身子猛烈地颤动,片刻之后,她的神色逐渐恢复了正常,身躯也不再颤抖,只是平静如睡着一般。

“几乎是每五日发作一次。”沈绥道。

“从白六娘那里搜出来的药丸还有多少?”张若菡问。

“不多,按照这个发作间歇来看,顶多还能坚持五个月。”沈绥回答。

“唉……但愿西面传回来的情报是准确的。”张若菡道。

“放心吧,我们已经筛选出六个最可疑的人,每个人都有一小组人悄悄跟随,按照如此排除下去,定会找到那个假扮蓝鸲之人。”

“你怎么确定那假蓝鸲会往西走?”张若菡问她,“如若她走其他的方向,我们岂不是就此错过了?”

“不,她会往西走,因为她要回总坛。邪教发源于陇西大漠之中,那里必然有他们的根据地。”沈绥道,随即她进一步解释道,“白六娘有一句话说得很耐人寻味:圣女所在的地方,就是总坛所在的地方。那么,大教皇呢?大教皇难道只是摆设,难道邪教真的没有自己的地盘?

据我调查所知,圣女是宗教象征,是凌驾在天空、大地、水、植物、动物、人类六大祭司之上的火之祭祀,是直接与祆教至高神——火神对话的人。她有教权,但无职权。大教皇才是宗教真正的管理者,有最高的职权。这样一个教与职权力分明的宗教,不会没有自己的根据地。纵观佛、道、大食教、景教,没有哪个宗教是没有自己的总坛的,有信仰的人总需要一个圣地。

白六娘的话不可尽信,但可以反向推测,邪教确实有总坛,白六娘在极力掩饰。即便是邪教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圣女在何处。如若圣女与大教皇的矛盾属实,那么圣女让假蓝鸲引导我查完范阳之事后,下一步就当引导我前往总坛了。大教皇极力隐瞒的事,就是圣女极力想让我查明的事。白六娘就是我最好的引导者,即便她什么也不说,我也能从她的反应之中得出我想要知道的。”

沈绥掀开车帘,望了一眼远处关押白六娘的囚车。那囚车盖上了木板,让人以为是货车,而不以为其中有人。

“她若真想引你去总坛,何不直接告诉你总坛在何处?留下些信息,总不是难事。”张若菡瞧着她的侧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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