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502)

“晚辈失仪,道长见谅。”片刻后她定了定神,说道。

“呵呵呵呵……”老道长却笑了起来,“是你这腹内的孩子调皮了。”

张若菡被逗笑了,老道长的和蔼,让她顿生亲切之感。

沈绥淡笑不语,望着张若菡的眸光中满是眷眷温情。

“我见过你世伯和你父亲,他们都是睿智的人。”司马承祯说道。

“多谢道长。”张若菡忙答谢。

“伯昭,你这孩子,为师等你这么久,你见到为师也不知道打声招呼,就知道盯着你家娘子看。”司马承祯话锋猛然一转,张若菡顿时面颊透红,沈绥嘿嘿傻笑一声,道:

“师尊……您就别逗莲婢了,她可不习惯您这性子。”

“哼!”老道长孩子气地哼了一下,“就你鬼灵精。”

原来是逗我呢……张若菡顿感无语。到底是老童之年,这老人家和孩子的性子,其实还真没两样。

“伯昭啊,我在这里候着你,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那就,先听好消息吧。”这是她的习惯,好消息往往不能掩盖坏消息带来的糟糕心情,不如先高兴一下,接着再慢慢发愁。

“好消息就是,为师会陪你前往西域,寻找邪教总坛,助你一臂之力。”

“师尊?”沈绥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喜反惊,“您这是为何呀?”

“不告诉你。”老道长又调皮了。

沈绥无奈,只得哄道:“师尊,您就告诉弟子嘛,弟子再给您做个丹药匣子?”

“哼,才不是贪你的丹药匣子。”司马承祯道,“第二个消息,你是听,还是不听?”

“唉……好吧,您说。”

“为师昨日收到消息,长安传来噩耗,张道济,去世了。”

沈绥瞪大双目,一时吃惊,不由自主看向张若菡。张若菡面色显然比方才要苍白许多,她忙追问道:

“消息可确实?”

“确实,是病逝的。”

沈绥忙侧过头来,询问忽陀道:

“千羽门可曾传来消息?”

忽陀忙摇头,道:“不曾。”

司马承祯摆了摆手,道:“不必惊奇,千羽门暂时没有消息也是常理。张道济是在我道门病逝的,我的消息自然来得比你们快。圣人还是很仁慈的,老宰相病重,他命医道两家全力救治,医家无措,便转入了我道门。奈何,命数有时尽,半点不饶人。”

张说自去年回京后病重的消息,沈绥是知道的,但她害怕莲婢担忧,便一直没有告诉她。却没想到,陡然惊闻噩耗,莲婢一时之间一点准备也没有,内心必然受到了冲击。

张若菡垂下双眸,又是一声叹息,道:

“多谢道长告知,我世伯,操劳一生,为国为民,也算死得其所。”

“小张娘子,能坦然看待亲属的逝去,不容易。”司马承祯道。

“生死有数,不必太过执着。轮回周转,终究生生不息。”张若菡双手合十,道。

“佛家有理。”司马承祯颔首。

室内静默了片刻,仿佛在为这位宦海沉浮一生的一代名相默哀。张说的逝去,似乎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逝去。放眼他离去后的朝堂,早已没了当年的清明,当中的晦暗,让人心惊。而圣人是否还能有一人在旁,劝导他兼听则明,察纳雅言,又已然成了未知之数。奸佞在侧,不免让人心有戚戚。

半晌后,沈绥开口道:

“师尊,此次前来同我一起赴西域,莫不是…因为您曾与我的家族有渊源罢。”

“你这孩子聪慧,我自是瞒不住你。你背后的凰涅纹,是我让清丰(陈师兄道号)为你纹的,自然意味着,我明白你身上的秘密和你家族的来历。司马家,是晋室之主,因为八王之乱差点丢了华夏的根脉。衣冠南渡后,与琅琊王氏共治南方。东晋,宋、齐、梁、陈,就是这么一气儿传下来的。虽然更迭频繁,实际上换汤不换药,里子还是一样的。

我司马家丢了天下,便成了田舍翁,富贵不敢再求,缩头过日子。但是,这家族余威仍在,乡里乡间,我们还算是有些威望的乡绅,许多上头往来的事,我们也能有所耳闻。我与我祖父很亲近,他曾说与我很多事听。南梁末年,我高祖父是朝廷上的小官员,家里能接触到一些贵族的风闻。高祖父年老时曾与我祖父讲过很多的故事,其中有一件诡异之事,就发生在那个时候的吴兴沈氏。

我高祖父是当时名士,与吴兴沈氏的子弟关系颇好。那时,吴兴沈氏长房有一名非常美丽的嫡出女,闺名唤做舒窈。她是当年你们尹氏先祖与之交好的那位吴兴沈氏长房大郎君的幺女,彼时年方二八,正是准备婚嫁的年纪。沈氏大郎为她在诸多贵家中物色夫婿,可却未曾想到,她与你们尹氏的一位子弟之间生了情。啊,当时尹氏已然改姓沈,亦是沈氏家族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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