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75)

“无缘无故,一队两千人的左羽林军为何要调往洛阳?当时,皇室有去洛阳吗?”从雨问。

“有,有几位宗室皇亲当时被派往洛阳负责洛阳宗庙的修缮,两千人的左羽林军负责路上护卫。”从云回答妹妹道。

“没错。我和从云也去白马寺询问过,善因确实是那段时间来到白马寺出家的。想来,应当是跟随着这一队人马去了洛阳,然后逃出军队,落发为僧。”呼延卓马接着分析道。

“他兄弟呢?不是说兄弟俩吗?”沈绥问。

“这……不清楚,善因是独身一人剃度白马寺的。”

沈绥点头:“我大概知道了。”

“我都糊涂了,怎么又是太子卫戍,又是飞骑军的,到底是哪个?”从云也闹不清楚了。

“两个都是。”玄微子笑道:“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兄弟两个不在一个军中。”

沈绥点头。

“门主,我有一个不大能确信的消息。善因有可能是弟弟,因为据说哥哥的耳朵后面长有一颗很显眼的大黑痣。”

沈绥眼神一动,随即沉吟片刻,道: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我基本就能确定善因为何要悬塔自尽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又确认了一件事。”

众人皆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她,等待她的答案。

沈绥一字一句地说道:

“慈恩案的背后隐藏着第三方,是这个第三方,一手促成了这一场悲剧。”

众人惊讶沉默,这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半晌,玄微子蹙眉问道:

“门主何出此言?”

沈绥轻声道:

“你们是否考虑过,在我推理之中,那封涂抹有金醉坊的信究竟是哪里来的?正是这封信,导致了方丈与善因师徒决裂,酿成悲剧。那信中写了什么?为何要有意涂抹金醉坊?一封即将寄出去的信件,真的有必要防虫?仔细想来,背后之人用心极其险恶。”

在座四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椎骨蹿起,周身都泛起了鸡皮。

“现在可以断言,善因是因为恐惧当年之事即将败露,才会想要悬塔自尽。他是想要以这种极不寻常的死亡方式,引起外界的注意,向某些人发出警告。他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向外传达出一个讯息,那就是:当年那件事还没完,还有人在推波助澜。这是他走投无路之下,最无奈无助的选择。而有人在逼他,成功地逼死了他,只不过用了一封信,就达成了目的。此人心计极其可怕,让我都毛骨悚然。

“他在警告谁?从他吊死时,选择面对的方向,就能知道。那个位置只有我上去过,也只有我能明白身处那个位置的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心中又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绥的声线越发低沉,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力量:

“前不久,千羽门少了一只送信的信鸽。有人,盯上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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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更新在周二,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黑色星期一

第三十章

时间回到上元节后第二日, 也就是正月十七。醴泉坊, 张府。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一夜的寒凉, 张家内宅三娘子所居住的含清院后厨里, 热气蒸腾。穿着短打的无涯刚烧了热水,灌入细嘴大肚的铜壶中。提着来到主屋外, 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三娘, 热水来了。”

门内传来清远细弱的声响:

“进来罢。”

“喏。”

推门而入, 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刚跨进来两步,就听到屋内人止不住的咳嗽声。无涯快步来到榻边, 担忧又心疼, 道:

“三娘,您好点了吗?要不,咱还是请大夫来罢。”

“莫…咳咳咳……莫要多事, 这几日,我等要低调行事。不过风寒而已, 过几天就好了。”

幔帐垂帘的卧榻之上, 张若菡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自从上元那晚疯狂一舞,许久未动,突然剧烈运动出了一身的汗,被寒风一吹,再加上情绪激动, 归家后就感觉头晕目眩,当晚就发了热,一病不起。病情来势汹汹,到了十七日,已然卧在床榻上起不来。高热伴随着咳嗽,还神思不属,满腹心事,夜夜都休息不好。

无涯着急不已,想要请大夫来看,奈何张若菡就是不答应。无法,无涯只得按照以前大夫开过的老方子,去药房抓了药,自己煎来给张若菡服下。但是这一次似乎与寻常的风寒不同,药吃下,病情却没有好转,让无涯很是担忧。

张若菡不顾病体,反复叮嘱无涯不得将自己生病的消息声张给家里人。上元那晚的事,她瞒着家里人并未说。只说被人流冲散后,自看了看花灯便归家了。她本就性子清冷,家里人也没有怀疑。家里人是决不乐意看她与晋国公主纠缠在一起的,再加上沈绥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就更加糟糕了。张家现在处在必须低调处事、明哲保身的期间,她作为张家的女儿,又怎么能为张家惹上这样的两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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