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个说一万个借口，她也没办法否认，自己是害怕几千年前依旧没有她的踪迹，万一她真的不在了呢？万一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呢？四十七年前，自己真的从过去回来过吗？明妤是丧生在那场战役里，死在太空，还是仍旧在时空的夹缝里挣扎。

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等一切都解决了，自己会去找她的，哪怕永远回不来。最首要的，她要把手头的事情解决完，没有后顾之忧。

“元帅？”警卫兵在门外叫道，“柯中将求见。”

元帅收敛了情绪，目光直直地射向门口，沉声道：“让他进来。”

柯兰先跟警卫兵说了句什么，然后才笑着走了进来，元帅从脚下的柜子里取了瓶水，朝前一扔。柯兰一把接住，拧开瓶盖灌下去半瓶。

他拍着大腿“嗨”了一声，出了口长气，惋惜着叹道：“不是我说，狼宿星那帮狼崽子光会叫唤，打起来真是不堪一击。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你把我叫到这里来，那轮得上我出马啊！”

元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摇着头啧啧道：“我现在心里有一个词，形容你特别合适。你猜猜？”

柯兰笑哈哈道：“是不是常胜将军！”

元帅竖起食指，摇了摇，道：“再猜。”

柯兰道：“战无不胜！”

元帅依旧摇头，道：“不是关于形容打仗厉害的。”

柯兰长着一脸络腮胡子，故作腼腆道：“是英俊吗？”

元帅：“……”

她往椅子后背上一靠，朝柯兰勾了勾手指，柯兰站到她跟前，因为身高接近一米九，十分乖巧地弓下腰来，挨了一记脑瓜崩，头顶上响起一声轻叹：“莽夫啊。”

元帅将座椅转了一下，面朝着墙壁投影，手指在半空中直接一划，拉过来一片纵深齐长的山脉：“这个地方，我们扫清打下狼宿星兵力下一个据点的必经之路，你瞧瞧适合干什么？”

柯兰想也不想，张口便道：“设伏啊。”

“你想出来对策了吗？”

“早就想好了，”柯兰红光满面，“首先，你看这片山谷的地形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在进入山谷纵深地带前，有一条非常逼仄的窄路，仅容一人通过，哨兵探过，也试过，可以容纳的最大体型大概就只有我们这么大。狼宿星人兽形和人形都高壮无比，他们走不了这条路，但我们可以。如果时机把握得好，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急行军从背后绕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元帅瞧着他，又道：“莽夫。”

柯兰道：“我真的查过了，可以过去，他们不可能再整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元帅只是看着他，手指朝空气中一点，智能感应系统将她所触及的那一点投放在地图上，洇出一小片红色的光影：“我们，就走这里。”

柯兰瞧了一会儿，沉思道：“走那里倒也行，就是不如绕过去稳妥，不过小心一点，应该也没事，还能顺势收了他们一半人头。”

“我要你不小心。”元帅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开枪的姿势，“手枪”向后一扬，“砰——中埋伏。”

柯兰用手去摸她额头，被对方侧头避开。

“我家元帅啊，你是不是受刺激了？擎等着上去送死啊。”

元帅仍是老神在在道：“莽夫。”

柯兰生气了：“你说我是莽夫，你见过这么英俊的战无不胜的莽夫吗？你倒是把理由说给我听啊。”

元帅把腿高高架在桌子上，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现在回自己的营房，去和姜寒视频，就说我要让你打败仗，你问问他怎么说。”

柯兰带着满肚子疑惑回了营房，在做好一切隔音措施后，叫警卫兵守好门口，接通了姜寒的视频。姜寒和他有点时差，现在正是晚上，穿着浴袍呆在卧室里，露出精悍的胸膛，侧面的墙壁上和元帅一样摊着地图。

“老小子！”柯兰开门见山道，“元帅让我打败仗，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也不说，让我来问问你。”

“打败仗？”姜寒一愣，想起井宿星这两日的战报，虽然有胜有负，但是吃的败仗已经是前两个月的两倍有余了，他喃喃道：“难道……”

半小时以后，元帅等到了一脸严肃的柯兰。

“明白了？”她在躺椅上看书，拿眼斜他。

“明白了！我老柯这辈子还没打过败仗呢，输也要输得漂亮！为了大计，就算毁了我的常胜记录也在所不惜！”

“你好像很不满？”元帅道，“你要是怕有损声名，你换个得力的手下带兵，只是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

柯兰搬把椅子往她旁边一按，砰的一声响，他再一屁股坐下，手放膝盖上，像只藏獒趴在她身边：“我不是为了声名，我就是奇怪，你说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我被你敲了两下，还说了好几句话，什么都没明白，姜寒那老小子，我就问他一句，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还说晚一点会找你视频，商量一下其他线的战事应该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