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至立春GL(126)

“雪言,别在这里睡着了,小心生病。”她低声把她唤醒,手掌心贴在她额头,生怕她给风吹了一般。

何雪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她的面容,有一瞬间恍惚,随即不愿意交流一般推开了她的手掌,紧闭着嘴角,在内心驻守起一道高高的防线,即便熟悉如她,仍不愿意双方逾越一步雷池。

白霖羽慌张的收回手,下意识试探道:“是我,我回来了。”

何雪言的双眼中仍然只有躲避和戒备,缩在沙发上像受过伤害,患上应激症的小动物,可怜又让人充满无奈。

“过一阵,你会好起来。”白霖羽某种热切的盼望,那些鼓胀开来,像氢气球般准备高飞的心,还是稍稍泄气了。何雪言和她之间,从来不该是这样,她可以对外界不闻不问,但那个时候,仍然是需要自己。

像蝴蝶需要花朵,孩子需要父母般,自己乐意作为她的依凭。

如今,她终于再次留下了她,然后得到的不过只是一具空壳。

白霖羽叹口气,眼眸温柔的看着她,手指在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停下,模仿着在抚摸她的面庞道:“一切都恢复了,我们赢得了自由,雪言,我们长大了。父母不再是障碍,你跟我有能力过的非常好。你的面前一马平川,我们想往哪里走,就能够去哪里。”

何雪言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内心空洞洞,又像在孕育着什么想法,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般侧过头。

白霖羽无法激起一个自我封闭的人的进取心,和她对视半晌,终于承认失败般道:“这样也好,你觉得这样好,我们就这样在一起。”顿了顿,笑了道:“我去做饭给你,我买了很多菜。”

即使是一具空壳,总好过多年的空白时光。

转身的那一刻,她满心都是照顾孩子的心情,准备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东西。意外,耳边还是响起她略带沙哑的嗓音。

像小提琴的一个低音。

何雪言流露出的是一种对这个世界的焦虑,对生活的焦虑,她总是在焦虑中惶惶不安,焦虑每一次父亲病情的电话,焦虑母亲的漠视,焦虑姐姐的每一次批评,焦虑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焦虑手头的工作是否无法完成。

而那个焦虑的源头,何雪言抬起头,抿着嘴角,看着面前的人道:“霖羽,我想你误会了……”

“怎么了?”白霖羽转身,对她终于肯说话仍是欣喜的,她始终相信,她们仍是有将来,只要她经营好自己。

她始终相信的是,何雪言无法成长,何雪言面对不了这个纷繁的世界,她总是需要她,在她需要何雪言的时候,何雪言就会来。

就像宿命。

“我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只是暂时寄宿在这里。”何雪言淡淡答了话,稍微倾泻的长发,贴着她清瘦的脸庞,她只说厌倦了为周围的一切感到焦虑,并非不是说,没有厌倦她。

白霖羽缓缓吸了口气,立在她面前,小声道:“没有关系,你能在这里,我也感到很欣慰。”

何雪言点点头,目光低垂,坐在沙发上道:“我知道你有签售,你去好了。”

“我已经推了,颜扉也答应不会打扰我们,她减少了本城之外的活动,愿意祝福你跟我。”白霖羽跟她解释。

“这跟她没有关系。”何雪言开了口,她这个人,即便是在最不堪的时候,说出话来仍有一种含蓄的力量,淡淡道:“我想了一天,我想出去走走。”

白霖羽揣摩着她的话,笑了道:“我陪你下楼,你也该转一转。”

何雪言稍微从沙发上起身,声音低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要去哪儿?”白霖羽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只打算去楼下溜达一圈。

“我不知道。”何雪言答了话,望望窗外,她已经被束缚的太久,也许是独自去过一段生活的时候,无人打扰,亦不再守规矩。“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随意去一些地方。”

“我陪你好吗?”白霖羽几乎是恳求,去抓她的手。

何雪言躲开,给了她交代:“你一直渴望成功,如今它近在咫尺,你可以得到它。你写了一个过去我曾经无数次期待的生活,帮你改稿的时候,我就感到十分难过。”

“雪言,我们错过的,我可以弥补。你想去哪儿,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白霖羽道。

何雪言憔悴的面容看着她,眼神仍有痛苦,开口道:“霖羽,你不明白。”

“怎么了?”

“我们谁也帮不了谁。”何雪言喉咙动了动,坦言道:“我以为你能帮我,但是我想了一天,我坐在这里把我的一生都回忆完的时候,我发现,我们真的谁也帮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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