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

？？？

“老师，你有没有听到喵喵声？”

我示意溱老师一起寻找声源，俩人拨动着小道边的矮灌丛，但是周围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和行人脚步声外，并没再听到猫叫声。

“会不会是听错了？”溱老师将双手擦干净说，“或者是我们动静太大吓跑它了。”

错觉吗？我将被我拨开的灌木恢复原样，接过溱老师递过来的纸巾擦手：“可能是我听错了吧，那我们走……”

没等我说完，溱老师抬手打断我的话，示意我不要出声。只见溱老师侧耳听了一下，往右前方径直走去，长腿一跨，弯腰拨开灌木摸索了几下，就捧着一小团东西回来。

我赶紧上前去看，果然是一只猫崽！小小的一团，却血迹斑斑，背上和肚子上有好几道鞭痕，原本雪白的皮毛此时已经被污血和泥渍弄得不堪入目，它缩着孱弱的身子，在溱老师掌中不断瑟缩，一双眸子半阖半睁，泪水盈眶的，就连叫唤声也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我不敢去碰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担心下手不知轻重碰到伤口，只好干着急地问溱老师：“老师，这怎么办？这附近有宠物医院吗？它会不会死啊？！！”

“走，去取车。我记得附近有宠物医院的。”

“好！”

我太高估生命的力量了。

我一直盯着躺在笼子里的猫崽，细心的工作人员为它铺了一层毛茸茸的垫子。它身上沾满血迹的毛团被清理干净，伤口附近的毛也被剃去，右脚上打着石膏绷带，这么一看，果然是遍体鳞伤。它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不叫唤 ，也不喝水，甚至眼睛也不睁开，只有时不时起伏的胸膛在证明着它还活着。两个小时后，医生遗憾地告知我们，猫体本身有疾病，又被虐待成这个模样，就算是救，也只能残喘一两天，与其增加痛苦不如让它安乐死，少些折磨。

溱老师对医生说了声“知道了，我们先考虑一下”后，医生就去为其他宠物看病，留下我和溱老师。

“不用考虑了，安乐吧。”我目不转睛地数着猫崽的呼吸，平静地说。

溱老师有些不可置信，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我通常是要坚持治疗的，不管成功的几率有多小，就是要费时费力去折腾，谁说也不听劝。

“好。”

一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办好全部手续，在我们的视线下，完成全部流程。

注射药剂，等待死亡，确认死亡，进行火化。

回家的路上，我整个人的情绪都不高，坐在副驾驶上不停地扣安全带。溱老师问话我也只是“嗯”、“哦”、“好”地回应着。

“现在这样，还想要养宠物吗？”等红绿灯的时候，溱老师靠在椅背上侧头问我。

“不养了，它陪不了我活那么久，病了我又救不了它的命。”我一把握住溱老师放在膝盖上的手，“老师！我一定要死在你前面！”

“胡说！”

我低着头抿着嘴：“刚才火化的时候，我想象了一下，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和你、和爸爸妈妈分别，我还不如是先死的那个呢，喔……”

没等我说下一句，溱老师挣开被我握住的手，直接掐住我脸颊，毫不收力，导致我撅着嘴无法继续说话。

溱老师手上用劲，手背上显现出的青筋表明她生气了，但是语气却是格外冷淡：“简安，我不想再听你不负责地说关于死亡的任何事！我向来认为死亡就是必经之事无需畏惧，人生就是这么长，我们在一起，你无忧无虑地过一天，担心受怕地过一天，都是一天，当你我快要躺进棺材的时候，你的回忆都是些提心吊胆的谁比谁先死内容，你剩下的日子有因此变长吗？你过去的时光有意义吗？你现在还小，可以害怕死亡，可以畏惧死亡，但是你不能逃避死亡！对于生命你不能不负责！我希望你好好地过每一分每一秒，而不是为了逃避说出‘我先死’这样的话！”

“唔没吓逃辟……”

溱老师松开手，看到我脸上的红印，手指动了动，然后还是生硬地别开脸发动车。

我自知不经大脑地说错话，只好认错：“老师，我没想逃避，刚才就是随口说说的，真的！我会好好地活着的，健康积极向上！”溱老师生气的时候应该死皮赖脸拽着她的手摇晃撒娇，但是眼下她在开车，不能拽手，愁。

“老师，我以后不随便说话了，老师别生气了嘛。哎明明今天你还说要给我奖励的，怎么最后却还是我在道歉求原谅呢？”

“你说呢？下车。”

“咦？下车干嘛？？你要抛弃我？！！我不下！！！”

溱老师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左手拇指朝窗外指去，说：“那厌生的谁谁不是说要吃冰淇淋吃一个丢一个吗？现在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