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伊人好逑+番外(114)

思安眼角微微下耷,十分失望的样子。洵晏坐在圆凳上,回顾转手拍了拍思安的手背,道:“去吧去吧,那锦苑的风光你必定是喜欢的。”

忽然,思安下耷的眼角陡然上翘,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洵晏的一缕鬓发,洵晏不解,侧头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只见满头青丝之间,一缕银白夹杂其中,极为刺目。洵晏微微一愣,随即慨然笑道:“老了。”她说得不在意,眼神中有着一种淡漠的悠远。思安手指微颤,抚上那缕银丝,喉咙梗得紧疼,泪水顺着眼角不停的流了下来。

三十岁的光景,正是人一生中最精神充沛的时候,怎么就白头了呢?

思安终于没拗过洵晏,早膳后就随泽纾一起,往锦苑去了。

锦苑是建在京郊的皇家园林,不同于御花园草长莺飞四月天最为胜美,锦苑以高鸟黄云清气秋见长。

昨夜下了场秋雨,今日秋光明媚,锦苑内雨径绿芜合,地处开阔之处,四面清风徐缓而至,带着浅淡的香气。思安下了马车,抬头看去,殿宇四合在朗朗晴空下,日头暖和,波面一圈一圈荡开耀着并不眨眼的粼光。迢迢新秋,正是一年中最舒适的时节,金井梧桐,那天边还有燕子故飞飞。

泽纾是很喜欢这里的。自己领了地导的差事,在前头给思安解说,思安亦是饶有兴味的听着,不知何时,就牵了他的小手。泽纾已经长很高,几乎要比思安高了,曾经依赖母亲的孩子,现在也可以让人放心的依靠。

而另一面,皇宫内宁寿宫中,皇太后端坐在正殿正中,洵晏在旁陪坐着。

皇太后双眸微沉,对着底下跪着,微微发颤的虞美人与何宝林道:“你二人自入宫来,不思妇德之美,暗中争斗,多生事端,枉受皇恩,行背德不义之事,现传哀家懿旨,废二人为庶人,遣回母家,永世不得入宫。”

二人领旨谢恩,当即被逐出宫去。

皇太后叹息一声,回转头来,看着洵晏道:“皇帝如今是越发仁慈了。”按着往日,这二人犯了大忌讳,即便不杖杀,也要幽禁终生的。洵晏笑笑,平和道:“不是朕仁慈,只是,她一向善良。”

皇太后略一思忖,四下里望去,询问道:“怎么今日不见思安姑娘?”思安日日伴驾,今日不见她倒让人有几分不适了。

洵晏答道:“天气爽朗,朕让她随泽纾一道去锦苑赏玩了。”皇太后意味深长的望向她,道:“虽则哀家让你注意着分寸,但若皇上喜欢,也并非不可。”她原是担心思安肖似故皇后,洵晏将会偏宠,而思安一介乡野女子,不同于世家女子,知礼识范,又听闻是个连字也不晓得一个的,难免鄙薄浅文,皇上若是一时贪恋她相貌,今后必定是要失望痛苦的。然许多时日相观,思安自有一股清远豁逸的气节,虽未读书明德,亦从未仗着皇帝宠爱多生骄纵,平和亲近,除了家世这一件有些欠缺,也是一个极好的女子。

洵晏却只笑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皇太后见她面目透着些苍白,双眉间有些孤傲的清怆,垂下的鬓发里,那一缕银丝隐藏其中,细看之下,也可窥见青丝银发,苍凉如雪。洵晏顺着她的目光,淡淡笑说:“泽纾大了,朕也老了。”皇太后悲悯的望着她,久不言语。

到了傍晚,小德子来提醒兵部尚书已在甘露殿外久候了,洵晏恍然般忆起这一遭道:“朕竟浑然忘却了。”小德子只恭顺的笑,说:“皇上事多政忙,也难免偶忘。”

洵晏瞥了他一眼,站起身,面向着殿外,幽然道:“老来多健忘。”

老来多健忘,惟不忘相思。皇太后一怔,洵晏修长的身子就在眼前,遮住了殿外透入的晚光,她身前锦袍上的双龙戏珠图补亦看不究竟,只仿佛天地之大,她一人在黑暗中独立。她主意已定,皇太后亦只能由着她,只道:“哀家知道了,今后,皇上的事,都自己做主吧。”

出了宁寿宫,极目远望,天边落霞孤飞,染红了大片的云彩。不知思安与泽纾在锦苑可尽兴否?洵晏思绪飘零,只一会儿,敛眉正色往甘露殿走去。

从锦苑回来后,思安便常去太医院向太医们学习滋补养身的法子。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谦和好学,太医们都尽心尽力的教她,只是比划着交流的方式实在叫人苦不堪言。洵晏知晓了,只是笑一笑,暗中让太医更耐心一些,教些实用不繁杂的,让她学着也容易点。

思安聪慧,不几日就能让太医指导着做出上好的药膳了,加上她厨艺上也很有天赋,做出的东西,比起御膳房都要可口清新,解了药味不解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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