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伊人好逑+番外(45)

烟绰眸光水润晶莹,螓首垂眉,楚楚一笑:“王爷公务操劳,怕是饿了,还是先用膳吧。”洵晏淡淡看了她一眼,举箸进膳。她这样云淡风轻,倒叫烟绰局促起来。

从从容容的用过午膳,又拈了片瓜果压压食,拿起边上的手巾擦了擦嘴角,烟绰整顿饭下来,仔细为她布菜,在她放箸时就早早的打理了自己,没进多少膳食,只是她心思不在此,也没注意肚腹饥饱。

“说吧。”洵晏端起茶盏,饮了口香茶,去除口中荤腥。烟绰颇为踌躇,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她以美貌歌舞名动京师,自然是身姿卓越,有着花容月貌之色,这时娥眉簇起,踟蹰难言,更添了柔懦,我见犹怜。

洵晏也不催促,端着茶水,细细的品着,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一盏茶的功夫,烟绰总算是想妥了言辞,轻缓的开口道:“烟绰福薄命贱,身世多舛,本是官宦之女,熟习妇德女戒,家父一日获罪,举家蒙尘,烟绰亦堕入风尘,不得保全清白,”说到此处已是两行清泪,语带啜泣,洵晏面色如常,紧抿的唇角显出一些怜悯,烟绰拭去泪水,继续说道:“命是如此,本该安分认命,寥寥过此残生,不期许能有良人相伴。可烟绰来楼里出场的第一日,便得王爷垂爱,使烟绰免受身子破败之苦,爱护至今,烟绰无以为报,只盼着王爷不嫌弃烟绰出生卑贱,侍奉左右。”

话说到此,洵晏大致也知晓了烟绰的心思,估摸是她长久不来,老鸨以为烟绰失了宠,要逼她接客了,而她曾经的恩客是当朝七王爷又是如此姿色不俗,自然是免不了被万千男子觊觎的命运。她出身官宦,心里自有一股高洁,委身多人实在难以做到,所以派人求了她来,希望能收了她。

洵晏心有唏嘘,但烟绰的请求是难以做到了。她虽不曾寄情与她,但烟绰谈吐不凡,过去几番交谈曾引为知己,又有过几夜情缘,若是置之不理,实在薄情,略略思索了下,道:“本王府中藏书楼缺个打理的执事,你心思细密,又爱读书,就顶了这职吧。”

烟绰愣了一下,显然不曾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虽不得在王爷身边侍候,总算是脱离了风尘。她眼中含泪,秋波之中柔柔流转着倾慕。

洵晏出了眠花楼,稍稍回想了下,又觉得不妥帖,烟绰对她没那些心思是好的,只是她如今孤立无援,只能依仗与她,长此以往,若是生出点旖旎想法,却是麻烦。又觉自己多心,这世间哪能那么容易就爱上一个女子。

招来小德子道:“你去查查,烟绰身世的来龙去脉,仔细点,一件都不许疏漏。”小德子领了差事,便下去办了。

王府进了新执事,自然是要先见过王妃的。

烟绰由小德子领着到了田夕跟前拜见。先前洵晏遣人来对她说过,故不露惊诧之色,只让她起了坐下,声音不疾不徐,轻盈婉转。烟绰沦落红尘心里不免有几分低人一等的自卑,她曾以为能当得七王爷的王妃的女子必然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如今就在眼前,小心的抬头望去。

外界都传七王妃蕙质兰心,国色天姿,如今见到了,只觉得,两脸夭桃从镜发,一眸春水照人寒。那尊贵的气质不显而自露,杏目柳眉,唇不点而红,嘴边带着清浅的笑意,稍稍带了些距离感却又不叫人心生敬畏,恰到好处。

田夕见她暗暗打量自己,也不揭穿,微微笑道:“藏书楼的执事前几日离府养老去了,姑娘来是解了这急缺。”

烟绰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又见她脸上不见一点的轻贱,心里登时放松下来,低头笑回道:“是王爷不嫌弃烟绰出身寒微卑贱。”

洵晏派回来的人没说仔细,只说了王爷赎了烟绰姑娘回府,指了藏书楼的差事给她。田夕见到眼前的烟绰,几个回转便想通了,想必是王爷过去深交过的女子,遇到难事求了王爷来王府做事,又想到洵晏过去风流恣意,常出入那些红尘之地,也不知如烟绰这般“深交”的女子还有多少,心下顿生出几分不适。

又觉得自己这不适来得可笑,强压下去。如常的笑说:“你便将王府当成自己居所,不必拘束。”又交谈了几句,见烟绰得体矜持,温柔可人,料想必是个家道中落、无奈沦落的可怜人,私下里便多了几分怜惜,等她下去后,唤来管家吩咐切不可慢待了她。

洵晏回府时正是明月甫上西楼。走进梧桐居,田夕如往日在房里执书看着。房中点了几盏青灯,昏黄昏黄的,映在素白的帷帐上,绵绵软软。洵晏在她身后站了些时候,见田夕不觉,书也没翻过一页,便出声轻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田夕香肩微颤了下,转头看着她,眼中似乎有迷惑闪过,转而笑道:“在想把哪处指给烟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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