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53)

这七人之中,可没有一个是向着赵王的!赵将军姓赵,其官职为襄武将军,与龙城将军一样,掌一方军事,属于领头人物,他在陇西足有十五年,早将此地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往年插来的人,即便不整回京城,也要架空高高的晾起来。谢明来此便是如此,直到数年努力,才有今日这般能说得上话的局面。

但这回不一样,一气来了十个不说,且多是有能耐的,占的还是位卑而权重的位置。

棘手了!

赵将军心中直道晦气,不免又想京中必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先前没有半点风声,不知赵王殿下知道了否,要尽快送信去说明才是。

柏冉抑扬顿挫的宣完诏,众将军谢恩起身,脸上多是神态各异,互使眼色。赵将军倒是能做戏,一身正气的接过诏书道:“仆深荷圣恩,必不使陛下失望。”

柏冉还没赵将军下巴高,这会儿却像个官场老油条,极是老道,张口便是官话:“陛下自是相信将军的,将军戍守边关十五年,退敌无数,护一方百姓安危,功劳苦劳,都在陛下心里。”在这地方做了十五年官,还替百姓击退匈奴无数次,适才入城之时却没见百姓对他有多爱戴,反倒多有避让,可见这货定是常有盘剥跋扈的行为。

柏冉笑盈盈的,显得十分纯善无害。

“柏郎这话,甚安某心,”赵将军爽朗大笑,对四下道:“今晚主帐设宴,为诸位接风洗尘!”

至于眼下,则是安放行李,各做歇息。

监军虽然不用上战场,但到底是在军营里住的,不能有侍婢服侍。柏冉只带了两名仆役与一名作凭栏的书僮,生活上肯定不如家中有侍婢伺候来的细致,再且,随着这副身体逐渐长开,被柏冉丢开十余年的男女之别的意识也重新回来了,即便侍婢也不能深入服侍,但同性间相处总能比较轻松。

侍婢多好,身软腰细,一旦不对,处置起来,不管是拧脖子还是戳心口都不费劲,仆役就……柏冉看了一眼忙着收拾行李,准备热汤的仆役,哎哟,她怎好如此阴暗?总该对家中带来的世仆有些信心么!就算他们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的,也是很容易处置的么。

她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帐中的卧榻上,看四周布局。军帐颇宽敞,内是寝室,外为书房,可做议事之所,书房中书案、笔墨皆备,西面有卧榻,上铺虎皮,很是大气。赵将军在明面上的安排自是不会有半点不妥,以免白白授人以话柄。

倒是缺一张布防图呢。柏冉目光扫过一圈,就大致有数了。

“大郎,热汤已备下,不如先去洗尘?”

“正是呢,一路风尘,你们也去洗洗,晚上还要行宴,总不能失了礼数。”柏冉道。

沐浴过后,没什么负担的睡了两个时辰,待醒来,已见帐外暮色四合。陇西不如长安繁华之地,一到傍晚,长河落日,北风猎猎。

柏冉披着外衣在帐门外站了一会儿,有一仆从模样的男儿大步走来,到柏冉跟前先使一礼,而后恭谨道:“敝主帐中设宴,特令吾来邀柏郎,柏郎莫要忘记。”

柏冉含笑道:“回汝主,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心下腹诽,这赵将军倒是仰慕名士做派。

仆从长揖而去,到下一个营帐去请其他人。

姜璟瑞一到了襄武就十分得瑟起来,他在京师就嚣张,到了这边更有龙归大海的快意。京里有不少人压着他,但到了这,与赵将军同为赵王一系,姜璟瑞表示土皇帝做起来必是很畅快的,他要试一试。

于是,他晚间行宴时就晚了半刻到。

柏冉之前还没注意到这货没来,实在是他太不打眼了,仿佛也没什么特殊的本事能让人格外注意一些。看看其他人,好像都与他想的差不多,因此姜璟瑞迟到后,众人皆颔首示意,并未起身相迎。

姜璟瑞表示很不爽,怎地这些人连识时务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想到来前父亲嘱咐不可张扬,便忍下了。往里走几步,看到柏冉那小东西位次要比他前,姜璟瑞有一些绷不住了,他们两家的仇从临淄侯掐住姜家前代家主的谥号不放开始,直接导致他家预谋已久的,从土鳖到略有底蕴的勋贵转型失败后,就已无可磨合。

既然没法修好,那自然就要为难一下。柏冉为晚辈,长者有话训示,做晚辈的应当起身垂手聆听。有这一优势,姜璟瑞不欺负别人,以爱护训导为名欺负欺负一小辈,有什么要顾忌的?

“柏家大郎比先时长了不少,”姜璟瑞施施然坐下,笑语道,“只是礼数却没见长。”其他人不起身相迎便罢了,你最年幼竟不执晚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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