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62)

柏冉从前是将家做侯府多,前面的三司,僚属,亲卫,她都极少接触,哪怕出了门,别人也只做她是世家公子,侯门世孙,但如今上手了,便发现,还是称相府来的更贴切,前面那些部署,运行起来,可以撑起整个国家,可不是寻常的侯府能有的。

“郎君,今早骠骑将军递名刺来,欲见你一见。”

每日门上收到的名刺数不胜数,长史从中挑选出可见的,拿来给柏冉。柏冉看过,道:“明日过午,请将军过府一叙。”

她一到书房坐下,鸿胪寺卿曹正平与柏义辅便相携过来了,柏义辅眼下已不做执金吾了,柏赞之去年将他调到了京兆,执金吾依旧在柏党手中,由齐宁建任着。

“君侯,今年是陛下即位第一个正旦,按制,四方藩王要入京朝贺,届时,如何安置?”曹正平问道。

“照往常来就是,唯一件,别叫闹事。”串联什么的,也串不起来,不是每个藩王都有赵王那么好的待遇的,藩王出镇四方,都有朝廷跟去的人,名为辅佐,实是监视,且藩王除了收税,并不能节制兵权,翻不出浪花来。

鸿胪寺与京兆得到准话,便可放手去做。

“藩王入朝,多是拖家带口的,少不了开几场宴打点,你们尽可去,别拘着了。”柏冉又道。

曹正平与柏义辅明白,与他们些颜面,省得与赵王的待遇相差太多,使藩王心生怨怼,朝廷面上也不好看,再来,也是恩威并施,开几场宴没什么,再多的幺蛾子就免了。

柏冉见他们懂了,便留他们用晚饭,柏义辅忙道:“本不该辞。只是家君归家,我需伏侍。”不止藩王要朝贺,各地封疆大吏也要趁机进京与新主子打好关系,柏义辅之父,恰是刺史,主政一方,此次进京,过家门而不入,直奔相府来,拜见柏冉。柏冉笑道:“本该我去拜见叔公。”

柏义辅忙又谦逊了几句,曹正平见他们客气的差不多了,方爽朗道:“义辅去就去了,我是要厚着脸皮留下了。”

用过晚饭,曹正平见柏冉没有其他事了,便也走了,正旦在即,万邦来朝,他近日忙得恨不能分出三头六臂来。

比起他,柏冉就悠闲多了,先去谢氏那里坐了一会儿,听她说了今年的人情往来,又告诉谢氏,哪些人家的礼要比往年厚,厚几分。

母女俩坐在廊下,面向雪景,悠然的烹茶赏雪,将要紧的事有条有理的交流后,还敲定了正月设宴要请的名单。

“待公主过门,这些事,你就好放放了。”谢氏道,既要管前面的事,又要管后面的,也太过累了些。

“她不来,阿娘就做的不好了?”柏冉笑道,“儿不过是想要与阿娘多待一会儿,才林林总总的说了这许多。”她停了一下,望向庭院中白雪红梅,不知是怅然还是无奈,“再且,我与她,注定不能说到一块儿去。”

谢氏微怔,望向柏冉的目光,若有所思。

柏冉已经有些日子没见襄城了,除却那日进城,远远的看到她在街角,便是在昭阳宫见过几次,边上总有许多人,襄城公主似是想与她说话,却又顾忌人多,忍着没有开口。

她从前不会想这些,但自从她与殿下定下了名分,似乎就不一样了,她总会想她,并非是关心她在做什么,也非怀念她娇俏可人的笑颜,只是单纯的想她这个人,想她们以后该如何相处。

是愧疚罢?注定要对不住这个人的无奈与过意不去,再也不能与小公主如从前般随意的相处了呢。从前,虽说因很久远的那点“小摩擦”而有些忌惮,但其实,她并不防备她。

柏冉叹了口气。

“郎君,天寒,还是坐车罢?”家令道。

柏冉摆手:“牵马来。”又道:“给夫人车上烧暖熏笼,还有汤婆子也别落下了。”

家令见她执意,便令人将她的马牵来,笑着道:“都备下了。”

今日正旦大宴,谢氏原是不必往宫里领宴的,柏原那世子做的没半点责任心,连给老婆请封都忘了,柏冉袭爵做了宰相后,见谢氏在与夫人们的交往中,因品衔低了一头,虽说众人不会因此瞧不起她,但柏冉自然不能眼瞧着,便立即替她请封了一品国夫人的诰命。

谢氏穿着大朝服出来,柏冉本站在门边,忙上前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才坐上马。

入宫领宴之人不少,越靠近皇宫,便能见着越多的车驾,柏冉骑在马上,与相熟之人颔首,车驾一到宫门,自有内监来领人入内。

宴会将将开始,先由宰相领百官向天子祝祷敬酒后,便是行宴。赵王坐在柏冉对面,一直带着一种探究、轻视又想拉拢的复杂扭曲神色看她,柏冉只瞥了他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啊,两人已经很分明的立在对面了,她再是没节操,也不可能该换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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