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186)

作者:九皇叔 阅读记录

元乔沉默了会儿,不得不道:“你们昨日聊了很久。”

元莞低眸看着奏疏,脑海里想着如何批阅,口中顺口回元乔:“是很久,她懂得很多,博学之人,又十分善谈。”

元乔心又乱了,手扶着案沿,呼吸微重两分,道:“陆连枝喜欢女子。”

这件事在陆家并非是秘密,皇城司轻易就能查得出来,她莫名觉得不安,也不知为何不安。

元莞头都不抬,附和道:“对,她同我提起了,陆家爹娘也没有强迫她,我倒挺羡慕的。”

元乔心中一揪:“你羡慕什么?”

“自然是疼爱自己的父母,刘氏养我不过是当作棋子,并无感情,且她脾气不大好,幼时大骂是常事。”元莞的目光终于从奏疏上抬首,淡淡地落在元乔已不算平静的面上。

她又道:“陆家确实很好。”

“什么?”元乔似是未曾听清,心乱地站起来,袖摆拂过茶盏,啪嗒一声,茶水翻了出来,烫得她手腕一缩,往后退了两步。

元莞托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张皇失措,不觉笑了笑。元乔狼狈地将手往后藏了藏,她低声道:“我道陆家确实很好。”

“陆家家风正。”元乔说道,皇城司在陆连枝入京之前就查得清楚了,她知晓陆家的些许旧事,手腕好像是烫伤了,疼得火烧火燎。

元莞照旧去看奏疏,将话题引回政事上,元乔不知是疼得还是原本就心不在焉,元莞说话,半晌才回一句。

在问道江南东路安抚使的人选时,元乔就说不出话来了,元莞又看了一眼魏律的建议,道: “中书令提议王崇,这是他的门生,我倒觉得不合适,魏律与苏闻的权势该压一压,给些新臣机会。大宋朝堂上也并非是几人的朝堂,苏闻魏律之党仅次于你。”元莞提议道,她对两人并无恶意,只是最大的权势还在掌控在皇帝手中。

忠臣可信,可耐不住更大的权势,她经过废帝一事后,感觉忠臣良将不过说得好听罢了。苏闻也是帝师,在大兴殿上一字未言,魏律同样如此,或许他们对大宋尽忠,而非是对她个人尽忠。

换思路而想,如果有人打着为大宋着想的旗号来对付元乔,此二人指不定就动心了。

元乔疼得不语,元莞再道:“我并非是对二人不满,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她抬首去看,元乔鼻尖渗着细密的汗水,似是很痛苦。若竹不在,元乔也恰是能忍的性子,元莞不好漠视,抬起她的手去看,纤细的手腕红肿了一圈,还有几颗水泡,想必是整盏茶都浇在手上了。

“我去唤若竹来。”元莞松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元乔眼前黑暗,凭着感觉反抓住元莞的手,摇首道:“不用的,苏闻魏律之党的权势,我亦在压制。可如今没有更好的人选,我并非不信你。”

“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我只不过在说罢了,且你得了眼疾,我才来此。待你病好,我自然要回福宁殿,亦或者出宫而去,不会沾染你的政事。”元莞低眸看着自己袖口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伸手拂开。

‘待你病好,我自然要回福宁殿’一句话传入元乔耳膜中,激得她立即站了起来,不安道:“我并没有怀疑你,你且信我。在这里,你可放心。”

“不必了,我去唤若竹来。”元莞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出殿,令若竹入殿。

殿外夜色浓重,廊下灯火猩红,冰冷的风吹散了身上的暖意,元莞陡然清醒了很多,元乔方才所言是令她留在垂拱殿?

她冷冷一笑,以何名目留下?

时至今日,元乔好像都未曾看清局势,皇帝不可为所欲为,有太多的顾忌。就像她当时喜欢元乔,不过是藏于心里,只对她一人说说罢了,就连孤鹜、周暨都不敢言明。

元乔竟比她还要幼稚,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不知分寸。

殿内若竹小心地上过药,元乔好似麻木一般,也没有太多的疼意,怔怔地坐在案后,元莞去而复返,若竹行礼退了出去。

闻到熟悉的气息后,元乔打起精神,没有再提起方才的话,说起江南东路安抚使的人选:“王崇不可,我早有意令周暨外放,她此次立功,想来朝臣不会反对。”

“周暨?”元莞略有些吃惊,不大肯定道:“周暨太过软弱,怕是不可。”之前曾是知州知任兼任,后来又恐地方揽权过甚,才调用官员,且为各路负责军务治安,周暨的性子有些艰难。

元乔淡淡一笑:“周暨软弱不假,可骨子里透着坚韧,遇大事也可锻炼一番。”

元莞道:“你是皇帝,你自有权力。”

“你莫要小看她,且苏英的性子也不软,她二人相得益彰。”元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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