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6)

作者:九皇叔 阅读记录

摄政一事,必然压制着小皇帝的心性,政见不合,是常事。小皇帝年少,诸事不懂,如今看来,前些时日的沉稳与锐利,都是假的。

做下昨夜卑鄙之事,可见心性也并非良善。

小皇帝迟迟不肯开口,是在想她要什么?要她手里的权力,无异于是给太后做嫁衣。

少年人在皇位上做了五年的傀儡,是大长公主元乔手里的傀儡,也是太后的傀儡,总之,她事事不由己。

贸然答应大长公主也是不妥,开口与她合谋,她也是不会信的。

小皇帝犹豫不决,陷入苦恼中。

她该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福利?

小皇帝不回答,元乔越来越疑惑,她已做最大的退步,按理小皇帝该动心才是。

少顷,两人都冷静下来,不复方才剑拔弩张之势。

“你给我下药之前,就没有想好要我做什么?还是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元乔冷言嘲讽一句,想起那杯小皇帝亲自敬的果酒,五脏六腑都气得疼。

惺惺作态一词令小皇帝难堪,她若惺惺作态,昨夜后来就不会不碰她了,她扬首道:“我要你做朕皇后,你肯吗?”

“放肆。”元乔平静的心又掀起惊涛骇浪,小皇帝的言辞太过羞辱人了,“你再胡言乱语……”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小皇帝却弯了弯唇角,极是开心:“姑母好好想想,朕对你手里的人脉无甚兴趣。”

说罢,小皇帝趾高气扬地走了。

元乔气得俯身坐下,揉着鬓角,小皇帝不仅无耻,还枉顾人伦,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偏偏她在福宁殿中,无计可施。

她并非坐以待毙的性子,想起她给小皇帝立的皇夫,若是可传信出宫,她也可脱身。

静坐半日后,也想的明白,小皇帝不敢杀她,顾及着朝堂,想来,短日内是没有危险的。她在福宁殿内细细观察,这里摆设朴素大气,女子之物甚少,可见小皇帝并非是小女儿家心性。

若有香囊一类的,或许可传信出去,她找寻半日,都不见一物。

福宁殿是天子寝殿,外人若是知晓她被囚禁在此处,对小皇帝必然不耻的。小皇帝以何名义将她囚禁在此?

昨夜醉得迅速,亦无交代的言语,朝臣必有微词,就看朝堂上的人能否察觉她的困境。

她无力地靠在矮榻上,门窗紧闭,除去落霞外,她见不到旁人。

落霞是小皇帝心腹,伺候她多年,不会轻易听自己的吩咐,此事太过难办。

****

趾高气扬出了福宁殿的小皇帝,心中浊气出了大半,想起大长公主羞愤难当的神色,心口涌起一阵痛快。

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回垂拱殿,已是午后,她还未曾用午膳,觉得有些饿了,就让宫人摆膳。

她昨夜未曾睡,与那些人勾心斗角,甚是疲惫,趁着午后的时间,去内殿休息片刻。

都道白日做梦,是痴心妄想,小皇帝就做了一梦。

梦到她真的将大长公主压制身下,往日里娴静自傲的女子,哭得很凄惨。

梦境很短,须臾的功夫,她只见到大长公主眼角的泪,想去摸一摸,想去安慰,告诉她,昨夜的事并非是她做的。

她是无辜的。

大长公主恨谁,都不该恨她。

张了张嘴,未曾出声,梦就醒了,面前是聒噪的宫人,道:“陛下,齐国侯来了。”

元莞烦躁,起身望着宫人,不耐道:“他来做甚?”

小皇帝好梦被搅,起床气甚大,吓得宫人跪地回话:“他道想见见莘国大长公主。”

“他见……”元莞怔住,她蓦地想起大长公主订了亲事,只是一直僵持着,两府也没有成亲的意思。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险些忘了。

齐国侯是世袭的爵位,能力不足,在朝堂上就只是眼熟罢了。素日里不来见圣,今日突然踏足,她思考几息,拒绝下来:“不见,就道大长公主不见人,让他回去。”

真是烦躁的一人,不想成亲就退婚,凭白将人亲事挂着。

小皇帝脾气不好,宫人不敢再言,出殿传话于齐国侯:“大长公主下染了风寒,不便见您。”

齐国侯是位儒雅青年,闻言抬袖行礼,笑意浅淡:“烦劳再去问问陛下,臣来拜见。”

他是被人请来的说客,都知大长公主与小皇帝不和,人被留在宫里,是生是死,都是无人知晓。眼下,唯有他有资格来求皇帝放人回府。

就算酒后染了风寒,也该回府养着,留在皇帝寝宫算什么?

宫人传话,殿内就传来器皿摔碎的声音,廊下宫人惧是提了一口气,神色倏然紧张。齐国侯闻声,也是提心吊胆,不敢再追问下去,抬脚就出了宫。

殿内的小皇帝站在窗棂下,望着青年逃离的背影,轻蔑地弯了弯唇角,低声道:“这样淡胆小之人,如何配得了高洁的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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