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帛gl(74)
说完她也不等福纨回答,便自顾自往上首入了席。
福纨没想到白玉京的城主竟是个这样特立独行的女人,愣了一瞬,方笑道:“孤久闻‘天上白玉京’,今日一睹城主芳姿,果然传言不假。”
那女子正在沏茶,闻言咯咯笑起来:“殿下是在夸妾身貌如仙娥?”
福纨立刻觉察到身后投来的犀利视线。她没敢再贫嘴,只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女子又掩唇笑了:“殿下不必这样客气,唤妾身白蝶夫人即可。”
两人互相吹捧几句,白蝶夫人切入正题问她这趟来南疆所为何事。福纨没提疫病,只说自己为南疆赈灾而来。
白蝶夫人道了谢,又道:“殿下一路来应也看见了,白玉京没怎么受到旱灾影响,再往南的几个城也得了我们帮助,情况正在好转。您可在城内好好歇息几日,再启程回京。”
福纨心底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分毫不露,笑着答应了。
白蝶夫人留了二人用过午膳,方着人送她们出去。
离开城主府,福纨对白蝉道:“事情不大对。”
白蝉凉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福纨何等聪慧,立刻知道这人是翻了醋缸子,笑眯眯摸过去拉她的手。
白蝉象征性地抽了抽手,没挣开,便半推半就由她拉着。
福纨心想这人随便一脚就能踢得贺兰小王爷转体三周半,抽个手还能抽不出来?就装吧。她心领神会,得寸进尺扣住了她十指:“去玉器场逛逛?”
白蝉眉心一皱本想拒绝,眼下城内传染病的源头还未找到,贸然往人多的地方去很危险。最后拗不过她,还是跟着一道去了。
福纨说是逛市场,还真就是来逛的。
她蹲着翻看了几只白玉镯,品相一般,白则白矣,水头却不足。连看了几家都这样,她掂掂那玉佩,挑眉道:“你打量着蒙我是不是?这种货色也敢拿出来?”
她虽换了寻常服饰,气势威仪还在,那店家哪敢怠慢,忙迎上来:“哎哟小姑奶奶,不是不想卖您,是这几日真不剩什么好货……”
“最近没有新货,那老货呢?总不至于都卖完了?”
店家面露犹豫之色。
白蝉熟练地摸了银子出来。
老板这才压低声音道:“害,您二位有所不知,就半月前吧,突然来了一伙大商人,将我们整条街的好东西都收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还有剩下,要么是新开出的玉石,要么是压箱底的宝贝。”
福纨唔了一声:“商人?”
“嘶,说来也奇怪,我这店开了也有十多年了,从未见过那几个商客,”老板挠挠头,“听口音,好像是北方人。”
福纨:“北方哪里?”
老板道可别为难我了,我这辈子没出过南疆,哪晓得北方人之间的区别?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事,让福纨两人等着,自己往店内去。
半晌他鬼鬼祟祟摸了块银子过来:“别的我说不上来,只是,他们给的这银钱……似乎样式有些特别。”
福纨一看脸色就变了。她将那锭银子取来手中,神色凝重:“这银子,是那些人拿来买玉的?”
老板点点头,紧张道:“是啊怎么了?哎哎您看完记得还我啊。”
福纨抿唇不语。白蝉立刻补了两锭银子给那老板,道:“你这银子我们另有他用。”
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两人莫不是有点傻,哪有二换一这么好的事儿?
福纨此时已收敛了表情,收银入怀,随意道:“城内疫病这样厉害,你开门做生意就不担心吗?”
“担心?吃不上饭我才担心!”老板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自那怪病流行起来,玉石出产就少了许多,我们拿不到货,您瞅瞅这条街,生意萧条成什么样!”
他愁眉不展地叹气:“也不知老王病什么时候能好,那么多采玉人,就属他技术最好,真是可惜了。”
福纨:“有采玉人得病?”
“是啊,”老板道,“您不知道吗?这病最早好像就是城西棚屋流行起来的,那儿住的大都是采玉人。”
离开玉器市口往城西走时,白蝉忍不住问了福纨:“那银子有什么特别?”
福纨面色阴沉,翻过银子亮给她看,只见底部被粗糙磨过但还能隐约看出官方铸印。
福纨道:“这是官银。”她唇角勾了勾,“我算找到了那几车被劫的‘赈灾款’。救命钱都要贪,就不怕噎死么?”
官银不在市面上流通,每一枚都有特殊铸印,除非融掉重铸,不然极难销去。那些人执着官银一掷千金,也只有在南疆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才侥幸没被发现。
福纨想得更远。她一眼瞧出来,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