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26)

作者:林平 阅读记录

「司马相如,汉赋第一人,我自然要取屈子之《离骚》与之相配。你可还能接别的文体?」

关雨霂一笑,答:「楚辞一出,雨霂不知有何能比,不过大可比个年代相近的,亦可攀些亲缘,不算是大失工整。」说罢,写道「桃之夭夭」。方致远道:「好,诗经却无可比性,但年代选得极好。你最喜欢哪首,可是桃夭?」

「我方才也写子虚赋,大人怎么方才不说我赋中最好子虚?」

方致远摇了摇头,直抒己意:「子虚太负盛名,桃夭则不然,诗经收录太多,你既然独选桃夭,我想你当是喜欢。」

「诗经我最喜淇奥,之所以写桃夭,只是因为我善写桃字。」

「好理由。你猜我最喜欢哪篇?」

「采薇?」

「不是。」

「式微?」

「不是。」

「蒹葭?」

「不是。」

「击鼓?」

「不是。」

「子衿?」

「不是。」

「雨霂不知。」

方致远大笑一声,说:「我猜你也想不到,是《硕鼠》,早些年我还在申州的时候,闹过鼠患,每读硕鼠,感同身受,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亦有《相鼠》,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骂得畅快,古时民风,淳朴至极,浑然去雕饰,煞是可爱。诗经一出,再写下去怕是要到诸子百家,山海经去了。」说时挥一挥衣袖,道:「罢了不论书了,你生在名门,想必琴棋画也颇有建树吧?」说着,引着关雨霂坐了。

关雨霂喝了口茶,摇头道:「琴幼时常练,但并无甚喜好,后去了抚州也就荒废了,画能画一二,但亦无所成,至于棋,只懂皮毛,琴棋书画这四样,也就只有的书还坚持下来,大人真是太抬举我了。」

方致远不解:「为何棋只懂皮毛?不曾学过?」

「说来话长,小些时候,父亲特地请了个教棋先生同我下棋,但一日只能下一局。」关雨霂放了茶,理了理鬓,同他讲话,却又不敢看向他,倒是勾起往事来。

「为何?」

「爹说要止其欲,淡输赢,我那时年幼,没养好心性,学棋之初,难免求胜心切,想多来上几局。」

方致远似对此事颇有兴致,接话道:「我初学时也是这样,那后来呢?」

关雨霂摇了摇头,想起旧事难忍笑意,答:「后来,棋瘾难下,我便同筱秋一起,乔装改扮,翻了家里院子,跑到大街上去同人下棋。」

方致远一惊,说:「□□?」

关雨霂点了点头,答:「是啊,不怕大人笑话。」

「倒也不是笑话你,我幼时也常□□爬树,不过你是关府千金,竟然同丫鬟一起乔装□□,听了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你说到大街上去下棋,可是在市井之地?」

「正是。」

方致远着实是一惊,怎么也想不到如此琼闺秀玉幼时竟是这样的性子,遂同她讲:「看你现在这样,实难猜到当年竟然做得出这样出格的事,后来呢?」

「后来被家里人看到了,就被爹拉回了家,跪了好些个时辰,抄了不少书,教棋的先生也给辞了,从此便再也没有碰过棋。」

「虽然你是做得出格了些,但是就这样不教你下棋了也未免太不通人情。」

关雨霂回:「爹说女子当安常守分,如此争强好胜,是不当之举,胜负之间,波澜起伏,难寻得一个安定,倒不如不学。」

方致远不解,觉得其间道理因果关系似错了些什么,又生怕是自己没听懂,并未据实,便求证道:「关大人这里也说得不对,要是我罚你,定是因你不守我定下的规矩而罚你,关争强好胜何事?何为女儿当安常守分,有求胜之心又有哪里不可?」

「爹说女儿日后也要嫁与夫君,相夫教子,好强无用,反会坏事。」

关雨霂本以为这是常事,不想能引得方致远拍案一声,道:「什么鬼道理,你爹竟如此磨你性子?你当是怎样便该是怎样,若争强好胜,便去取胜,哪有什么强着自己心安落意的说法?心性由天生,几岁便可知端倪,我问你,你当真是放下了吗?这样吧,你既然喜欢,那明日我来教你下棋。」

关雨霂答:「不必了,我也早已没有了想去下棋的心思。」

「什么?」方致远本也是个心平气和的人,如今不知怎么竟是又气又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一路走来,历的心酸苦楚都记在心上,那是可以让她前行的力量,也是身为女子可在南梁立足之唯一方法。如今关家女这么一番话,好似把那些都给否定了,说得像女子就当是那般一样,现在自己给她机会,让她改,她还不领情?是个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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