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35)

作者:林平 阅读记录

关雨霂答:「大人已论及军械与讲学二事,则将钟于二事,若再提抚州与海关,似多生枝节,恐陛下薄此而重彼?」

方致远拍手称是:「正是,而此四事,无不大事,焉有薄一之理?乃静待良时,再上奏以闻,」说完看着她一笑,称:「你啊,也是七窍般的心,今儿我与你看了文,来日你若行文,也得与我瞧瞧。」

关雨霂笑着称他谬赞了,文章不过读得多些,略懂一二,若真要写起来,怕是会贻笑大方,后又问:「我且有一问,若是君主贤明,为人臣者又何必忧劳至此?」

方致远答道:「非也。王之蔽甚矣在于其位,人在朝堂,犹如身陷囹圄,四面皆壁。耳濡目染之间,亦是身不由己,为人臣者若不为之忧又有何人可开言路?从古如斯!古来皆有圣贤能臣上奏请明,其志一也,无非为国为民。」

关雨霂遂问:「若每选一人管天下,岂不是蔽除?」

今儿连着几个问都问得很好,方致远都有些怀疑这人在自己心里安了个探子。如今这问,还好是在家里,又夜深人静,不然若是被别人听了,参自己一本管教无方也不为过,不过想她如此谨慎之人,当是明白其间道理,遂不打算提及此事。也亏她是住闺阁绣花的女子,能想至如此实非易事,忽又想到她在抚州曾任职,怕是也见识过不少。这下算是理顺了,方致远答道:「此话虽大逆不道,但说得很好。你既为我译《民约论》,可有读?」

「有。」

窗外黑,窗内明,夜深深,心不蒙。

「你可知有国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①?」

关雨霂不大懂别国事,但这华夏史自然是通的,虽知他所言不在于此,仍打趣道:「岂非尧、舜、禹?」

方致远听后大笑,饶有兴致地回道:「你也是有趣。尧、舜、禹却有此事,然三代而亡,其根不稳。我朝若是寻此术治国,怕是要天翻地覆了。局确是好局,计也是好计,然无势,需静待时机。这几日我读了几页你与我的《民约论》,此书虽自他乡,不过此论古以有之,可读过柳宗元?」

「不知大人指哪篇?」

方致远最不喜她这样问自己,你若知道便当直接答出来,你若不知道便当说不知道,你若想猜就直接猜,非要问自己指的是哪一篇,就跟上次问自己该写哪一篇时一模一样。如今说不知是指哪一篇,怕是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又为什么不答我呢?只瞧方致远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指着关雨霂道:「你总是要问我,我知你知!速答来!」

关雨霂往椅子后靠了一靠,笑答:「既是你知我知,大人又为何要问我?」

「这……」

关雨霂笑问:「大人说的可是《封建论》?」

方致远撇了撇嘴,坐下了,说道:「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就是。你觉得如何?虽非长篇巨制,然其质相似,早了不知道别国多少年。你看人的想法尚且如此,人的技术又为何不能追上呢?」

「雨霂附议。」

「哈哈哈,附议附议,若是你我二人过了,天下就如此了,那该多好。然知其途远,故任重而道远也。」话罢端起杯子欲再饮上一口,刚拿起就发现杯中空空,原是早就饮尽了。关雨霂见状,欲起身再去给他温些酒来,方致远伸了伸手止住了她,说:「不必了,夜深了,不多喝。」半晌无话,方致远又翻开方才写的奏章看了看,问着:「你可有读过关大人的奏章?较之如何?」

关雨霂摇了摇头,回道:「不曾读过,自雨霂出生,爹就少有奏。」

方致远知道探不出些什么来,听她说不曾读过,也算是意料中,可失望之情总是难免的。也不知是为何,每次欲问她关家之事,总得不到什么结果,这关家就当真如此瞧不起女儿不同女子论朝中事?方致远思忖片刻,觉得也得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便说:「也是,你爹后来谋了个闲职。」

关雨霂见他无话,因问:「大人熬到夜深,可是要早上交奏折给陛下?」

方致远摆了摆手,回道:「非也。我若早上交过去,陛下未必得闲读过,届时我在朝堂上一言,效果不过如此。我若下午交予他,待他一读一思,来日早朝再上奏,其效必佳。」

关雨霂一笑,应道:「大人好心思。」

「唉,不过求之心切,不敢马虎。好了,夜深了。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瀛环志略》,说的是美利坚。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看这样的文章,写这两个人说事我是很高兴哒,你们不要觉得枯燥就好。方致远说话想事情都的路数都颇有意思,其中好几句都是一本正经的滑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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