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61)

作者:林平 阅读记录

「凌婶还给你温着粥呢,一家上下还想见见你呢,奈何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呆坐着,你这呆是发完没发完啊?」

果然。

方致远嘴角一扬,回道:「唉,发完了,发完了,见了关小姐谁还敢发呆?」关雨霂见她还会转着心眼说笑了,便知道这人醒通透了,走上前去清了清被子,坐到床边去,问道:「你可觉得好些了?」

方致远点头称是,说过会儿就起来走动走动,见见人,再把粥给喝了。正说着话,目光不禁撇到了桌上的一小箱,就抬手指了指。

关雨霂见她似乎有话要问,便答:「我见它往日就放在卧房待着,如今到了抚州,我想你规矩这么多的人,也就寻思着放在房里了。待你好了,能走动了,你便自个儿给它找个好住处。」

听到此处方致远实是忍不住笑上两声,觉得这人的做派倒像是来克自己的,偏偏算是顺着自己的脾气,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舒坦不起来,回道:「你想得倒是周全,我病了两眼一闭,你帮我放哪都是好的,我看上去就那么像要怪你的人吗?」她思来想去约摸是因为太顺自己心意了,竟是有几分不适应。就好比去添支笔,店家头一次见面就说要送你一整套文房,怎么想怎么觉得虚。

关雨霂回道:「谁知道呢,你啊,脾气怪得很,规矩多得不行,我岂敢妄拟?生怕哪天一个不对就恼了你。」

嗯,这又是在拿气话赌自己了。方致远心想自己是个姑娘这事是不是对她冲击有点大,导致她如今的做派判若两人,一会儿还是从前那样稳重得体的人,一会儿耍嘴皮子比谁都带劲。就好似兵书里的一样,一人安抚,一人进攻,虚虚实实乱敌心智,可……可那至少得是两个人啊,如今正反两面都给安到一个人身上了……虽说不是不能懂,就是……有些晕?而方致远又不是同她不熟,这能在火器库里和自己吵成那般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怕自己?便回道:「你当真会怕?你若是怕,便可改名,莫是再叫关雨霂了。如今也别在我这里装,我大约也知道你几斤几两。」

「什么几斤几两的,又不是要上称去卖的。」

方致远欠身凑近了说道: 「你以前觉得我是个公子的时候从不这样与我说话,你们姑娘家都这样?在公子哥面前一个样,在姐姐妹妹面前又是一个样?」

关雨霂其实是个挺实诚的人。心里如今想的也就是,该喝粥了,该吃药了,该出门见见一家老小了,不想面前这人完全不按自己的套路走,硬是自顾自地玩笑了起来。她一边念到这人到底有完没完,一边用帕子打了打她的手,说:「什么你们姑娘家,你自己不也是个姑娘吗?平日里看你正正经经的,不想取笑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焉敢说昔日无伪作?就算神仙下凡来相告,我也不信这邪。」

方致远见她神仙这等词都请出来了,没想继续玩笑下去,立马下了个台阶,说:「好好好,依你依你。如今都不装了,可好?」

关雨霂点了点头。二人相视,不禁捂嘴一笑。

笑过了,方致远清了清嗓子,指了指箱子说:「你把它打开吧,钥匙在旁边的小布袋里。」

关雨霂先是一愣,有问不曾出口,且先开箱,见一布兜。

「拿与我来。」

关雨霂交予她,只见方致远把上面的结拆开,打开一看,竟是一束头发,初瞧时黑乎乎的一片,倒是把关雨霂给吓着了。想来,你吓吓我,我吓吓你,也算作是平了。

方致远垂首看着那一把头发愣上一会儿,说:「这是我父兄死的那年我剪掉的头发。」忽抬头对关雨霂说:「有些话,当同你讲。」说时手里两手各拿着布兜的一角。关雨霂觉得她眼里空空的,读不出什么悲喜。岁月过无痕,悲喜同夏花,留得几时多?且当随风散,不知余者何。

意?念?

「箱内之物,汝皆可阅之。」

关雨霂二探此箱,见书几本,纸一打藏于箱内,旧气均染。最上一本,落有一名,乃其妹。拾册翻阅,皆摘选手记,故问:「汝小妹乎?」

「否。」

「欸?」

「乃吾名。」

***

人之初,濛濛乎若一曲笙歌里。不见归处,故万般皆是归处,心有美景,故万般皆是良辰,美矣。诳浮语,闪虚辞,小窗浓睡,入梦酣然,醇矣。极一时之乐也。殊不知久溺则醉,殊不知因其至醇至美,故薄幸消不得。

申州,梅雨来时,疏雨檐下,旧影一双,落素笔,染浅墨两行,念起别是一番凄与凉。闲花,纵生得好,也独有自发。吾曰:「此生非男儿,此志以待兄,一举登青云。」话毕,拚平生意气,付之温茶。此忧无处解,故不须留,此愿实难成,故交之与他人。乎长袖起,撞清杯,音至醇,意无极,眄一溜小雨,闻满城淅沥,欹枕便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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