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94)

作者:林平 阅读记录

果不其然方致远一句话没提,就自如地钻进厨房帮着摘菜,打下手了。就着薛远甫做的小酒小菜,二人闲聊了些旧话,叹了叹再也回不来的光景。申洲,多好的地方,茅屋板桥,邻里和顺,鱼虾相戏,海燕成群,白日里浪逐青云,夜里月落长江……若不是那年海上风涛,自己如今又在何处?关雨霂……又当在何处?

方致远没喝多少酒,却不知怎么身子忽觉微热了,臆想无边也无端地漫开来,她走在路上,想近来抚州确实繁华了一些,夜里省出一只手来不用提灯了,只见她背着手兴致盎然地踢着小步回去了。她到家瞥了一眼窗,灯已熄了,是在意料之中,想自己晚归,怕也是在她意料之中。方致远找凌桥取火拿了个小灯,轻轻地推门进了屋,四下悄无人声,不由自主地轻唤了一声:「睡了?」

见没有回应,方致远摸索着倚上了熟悉的榻。烛灯微微,悠悠火光跃在她眸里,愈发看不出心思。良久,说道:「雨霂,我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雨霂,没事不要乱翻别人手机了(笑)。

第54章 章五十二

关雨霂那天夜里睡得不实,影影绰绰间感到有人回了屋,却身陷在沉梦里醒不过来,极为不真切:乃一暗夜,层云蔽月,有暴雨来临之势,方致远行于茫茫黑夜,不知所向何方,予立于身后,欲与之相随,然动弹不得,尝唤她名,不应。

梦里方致远步入漫漫黑夜,不得一点踪迹。关雨霂是时醒了,分不清时辰,旦见窗外森森一片,好似梦中不见五指的夜,直叫心头发慌,便在床上裹紧了薄被辗转反侧起来,到天将明之时方入了浅觉。待到睁眼,已过了早饭时分。她随意拾掇一阵,想出门同丫头们招呼上一声,好借着方致远出门办公之余在家补眠,不料出了里屋,见那人还躺在榻上。

方致远不是贪睡之人,关雨霂听她轻喘,遂蹲下细看,只觉她额头滚烫。唉,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又挑了个好时候,昨夜本就无眠,心情亦是一团,盘算好了的要避而不见,今儿这么一病,莫不是什么活又都落到自己头上来。关雨霂心里虽碎碎哝哝一阵怨,可眉眼间又展露着实打实的心疼,那便是一摇头一展眉,抛了胡愁乱绪,只晓得出门拿湿帕子为她擦脸了。不料一个不小心忘关了门,转身回来便看到烟霞同筱秋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往里瞧,关雨霂在身后佯咳了一声,二人忙转身问安。关雨霂此刻不消得同她俩话些家常,冷冷清清立在门边将事情都同丫头们交代了:「大人今日病了,筱秋你去官府告假,烟霞替我将薛大夫请来,再叫晴平打盆水,给我端碗清粥。」说着,把一干人等都支乎走了,自去房内掇了个小凳,耷拉着脑袋地盯着榻上的可怜虫。

哼,睡得还挺好。

至于院子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筱秋捶足顿胸,同烟霞斩钉截铁地讲:「你看,准是吵架了吧,我刚才瞥到一眼,大人竟然睡在外屋!」

烟霞轻柔柔地一声嘘,摸了摸筱秋圆圆的脑袋,示意她小点声,心虚得筱秋赶紧往门瞥了一眼,果然又被扣得死死的,一丝光都透不过,此情此景有些过于熟悉,勾起了筱秋一些不好的记忆,忽觉得瘆得慌,猛是一哆嗦。

不过多时,薛远甫来了,诊断一番后说大约是受了风寒,并无别症,想是昨天喝了酒又瞎吹风闹的,在家暖着就好。关雨霂听了放心,因同他闲话:「昨日不知她上哪去了,至晚方归,原是到药铺蹭酒了。」可她是真累着了,连心平气和地说话都似低声絮语地怨着了。

薛远甫忙安慰上她一句,可转念一想,姑娘家在怨个啥呢,这人又不是你相公。后又补道:「我都同她说了要她先回家,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兴致赖着不走,高兴得紧,可是有什么好事?」

「高兴?」

「对啊,你不知?」

关雨霂摇头作没有头绪的样子,薛远甫又问道:「她怎么睡在这儿?」

关雨霂一愣,起初不大明白所指为何,看着他目光扫向了里屋才明白过来,遂轻声答道:「当初是不知,后来就习惯了,便没改过来。」

「你们女儿家家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哪天同她说了吧,留她在硬榻上怪可怜的。」说毕,薛远甫告了辞。

趁着大夫走了,关雨霂同晴平交代了一会儿拿药煎药之事,回屋小盹一会儿,游丝之间想起方才那句「高兴得紧」,不免嗤之以鼻,暗损她是乐极生悲。近几日都不曾有过安稳觉,全是她闹的,加之她这么一病,愈发是不得闲,怕不是上天派下来折损心力的?心想那年被她一救,余下的一生,莫不是都是要用来还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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