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138)

蒋轻棠觉得自己的脑子生了病,没被拆穿时,总期待着关绪有一天能发现她们曾经是见过的,她还对蒋轻棠许过一个重如泰山的承诺,真相猝不及防地被捅破,不仅期待没了,反而害怕,就像犯了罪的人,等着最后的审判。

关绪站着,犹如一尊雕塑,敛着眉目,视线钉在蒋轻棠睫毛上,心里震动,脸上表情很淡,就像发生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她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在记忆深处搜刮,想发现一星半点年轻时与蒋轻棠相遇过的端倪。

看蒋轻棠的反应,她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的,关绪看着她,所有曾经在蒋轻棠身上感觉到的怪异拨开云雾,全都豁然开朗起来。

为什么蒋轻棠第一次见面,就那么熟稔地叫她关姐姐,为什么关绪接近她,她一点也不害怕,还有她曾经让关绪教她写的字,她曾经在关绪面前写的诗。

一边写一边害羞,脸上染了胭脂色,连后耳根都红得诱人。

“你这个项链挺好看,是谁送的?”

“一个很重要的人。”

“多重要?你喜欢他?”

“最重要,最喜欢。”

模棱两可的对话,红透了的脸颊,水光盈盈的眸子,还有话里的殷殷切切。

当日对话的场景浮现在眼前,甚至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关绪记得,蒋轻棠说这话时,是偷看着自己的,不敢太明目张胆,高频率地偷瞄,好几次关绪和她的视线对上,她就像触了电地错开,连脖子都僵直了。

关绪总为这事咬牙切齿,心想是哪个臭小子,那么大胆,趁蒋轻棠不谙世事的时候,骗走了她的心。

后来知道她的心上人也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近她,又出离愤怒,到底是什么样的禽兽,竟然敢染指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关绪查了很久,始终没有头绪,蒋家的进出记录就那么多,能接近蒋轻棠的更是少之又少,名单不足一页,上面的名字一个个洗脱嫌疑,从名单上划去,最后竟一个也不剩,查来查去,毫无眉目。

兜兜转转,原来那个“臭小子”、“禽兽”、“不配为人”的人,就是她自己。在她被蒙在鼓里、无知无觉的时候,蒋轻棠就已经把她放在心上许多年了。

蒋轻棠心里装着关绪,从很小的时候,一直装着,装到了现在,而关绪在很早的时候就把她忘了,就像风过无痕,一点涟漪都没留下。

难怪她写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也不知她一个人的时候,想了多少年。

蒋轻棠从前要关绪教自己写百年好合。

“就写百年好合。”她那时拉着关绪的袖子,红着脸哀求。

关绪笑话她:“小不点,你想和谁百年好合?”

然后蒋轻棠就不说话了,羞羞怯怯地低下头去,往她胸口上躲了躲,在关绪怀抱里的契合,严丝合缝,就像专门为关绪定做的一样。

她那么矮,碎发蹭着关绪的颈窝,连当日那丝丝纹纹的痒现在想来,都很真切。

回忆涌上来,关绪手指动了动,牵扯了心脏,疼得抽搐。

她想骂蒋轻棠真是个小傻子,等了那么多年的人,人家早把她忘了,她还在巴巴地等。

万一没等来呢?

万一那一天,关绪没心情去应酬,随便派了个公司里的高层去呢?

万一……

关绪眸光暗了暗,心疼得难忍。

万一蒋轻棠没有等到她,而是被蒋家强行塞给了随便一个什么男人——比如罗家那个瘫痪了的儿子?

蒋轻棠该怎么办?

一朵娇嫩的花,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夭折在泥泞里。

稍微想一想,关绪胸口压抑得窒息,舌根苦涩。

关绪拼命在深处寻找,终于想起了一点她和蒋轻棠相识的记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年关绪快到二十岁,最嚣张跋扈的时候,整天不归家,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也是为了偷被尚佳慧没收了的跑车钥匙。

那天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好像是和一个小姑娘拍过一张照片,被姑娘的父母强拉着拍的,用的拍立得,照片当场打印出来,还送给了关绪一张。

这照片对当时无法无天的关绪来说一文不值,随手往相册里一夹,抛到九霄云外去,从此压根没这回事。

散在风里的记忆,只有蒋轻棠一个人记得。

关绪盯着蒋轻棠慌张的侧脸瞧,本来就白,这下,更是一点血色也不见。

看着让人心揪。

关绪在心里长叹一声,走到蒋轻棠身边,长臂一捞,手掌覆在她侧颈上,把她整个人带进自己怀里。

蒋轻棠鼻头一酸,眨眨眼,滚了一颗泪珠下来。

她的额头抵在关绪腰上,暖暖的,不软,很有韧性,一看就是长期锻炼过的身体,她咬着牙,眼泪打转,差点又流成河了,装作眼睛进了东西,赶紧低头,抬手揉了揉,直到把两只眼揉得红彤彤的,可怜得像个兔子,才把打转的眼泪揉没了,吸了吸鼻子,肩膀跟着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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