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折习惯性划水摸鱼，原本以为冯京京会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情，没心思瞧她干了些什么，然而直到她将手头这套卷子做完，冯京京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她。

就连她走神时画了一只火柴人的便签都被及时没收走了。

最后她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开始跟冯京京装可怜：“我坚持不下去了，不如我们先暂停一下这项神圣的活动，换一种吧。”

冯京京站起来，摸摸她的头发，哄道：“那你先继续做题，我去看看阿姨有没有准备好午饭。”

周折闻言惊了一下：“我还要留在这里做题吗？”

“不做题，你想做什么？”

冯京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周折自言自语：“我想做什么，我想做的事情多着呢。”

话音未落，冯京京又返回来，站在门口佯装恼怒地说：“我就知道你没有好好听我的话。”

“我听话！我超听话！”

周折吓得一哆嗦，急忙捡起被自己转飞了的笔，埋头在解题区奋笔疾书。

吃饭的时候，周折像个刚嫁进来的小媳妇，低眉顺眼地坐在冯京京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冯京京暗自打量着她的小表情，有点想笑，索性命令道：“现在不用做题，可以好好吃饭了。”

周折仰起脸来，朝她露出一个有些撒娇意味的笑脸，“你看，我是不是超听话。”

冯京京眼眸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嗯”了一声，顺手给她夹菜，“所以你是在暗示我给你奖励吗？”

周折眼睛一亮，期盼地问：“有奖励吗？”

冯京京朝四周张望一圈，问：“小折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

周折朝餐桌上看了半天，最后目光落在那盘鱼上面，跃跃欲试地说：“那你奖励我喂你吃鱼吧，我最会剔鱼刺了。”

冯京京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犹豫，点头应允：“好啊。”

周折美滋滋地将那盘鱼挪到两人跟前，朝着肉质最鲜嫩的地方下筷子。

“你喜欢吃鱼肚子上的肉吗，我的太奶奶总是嫌这个位置的肉太肥。”

周折把散发着香味的鱼肉剥下来，竟然真的是很完整干净的一片肉。

她举着夹满筷子的嫩滑鱼肉，再一次向冯京京确认：“你会不会嫌弃它太肥？”

冯京京主动拿着自己的餐碟去接，“你帮我剥的鱼肉，我怎么会嫌弃。”

周折一听就开心地笑了，冯京京忽然阻止道：“等等。”

周折不解：“怎么了？”

“你不是说要喂我吃吗？”

冯京京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等着她表现的样子。

周折内心暗爽，将鱼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夹起来，用另一只手在下面护着，送到冯京京嘴边。

她几乎忘了要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冯京京将她喂过去的食物咽下去。

冯家的阿姨端来最后一碗汤，刚一进餐厅，就见冯京京就着周折的手吃鱼吃得相当享受，不禁惊了一下。

“京京不是不喜欢吃鱼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姨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我做鱼的手艺变好了，京京这都不挑食了。”

周折发出疑惑的音调。

冯京京由衷地赞赏道：“今天的鱼很好吃。”

这话像是在回应阿姨的玩笑，却是盯着周折的眼睛说出来的。

周折疑惑之下，也夹起一块鱼肉塞进自己嘴里品尝起来，然后点头赞同：“好吃。”

冯京京抿嘴轻笑一声。

她的确不喜欢吃鱼，除了鱼，还有很多不喜欢的食物。后来几年，年纪越大，事业越独立，挑嘴的毛病不仅没改，反倒越来越厉害，总觉得吃什么都索然无味。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孤独与思念才是常态。

如果不是因为饥饿，根本想不起来进食。

食物对她的意义，从来和享受没什么关联。

但很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比如现在的这盘鱼，以及和周折一起吃过的零食甜点，喝过的奶茶，甚至是那次把她辣哭的辣条，都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美味。

阿姨的厨艺受到肯定，倒是没有纠结于冯京京为什么今天会吃鱼的事情，若有所思地转身走了。

冯家偌大的一幢房子，常年静寂。冯京京独来独往，见谁都是友好温和的姿态，却又好似和谁都格格不入，从没见过和谁过分亲近，这段时间和周折呆一起的时间都快赶上冯南南了，实在令赵姨和李叔诧异了好多回。

而这边的餐厅里，周折和冯京京两人解决了一盘鱼。

周折十分有成就感地伸手摸摸冯京京的头发，像冯京京平时摸她那样，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才对嘛，挑食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