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狮子(26)

作者:以吃封缄 阅读记录

“我一个人我买什么饭桌啊我,我那大长桌够我当工作桌又当饭桌了。”

言半夏不看电视,电视柜也可以省了,客厅也没有多余的摆饰,如果有客人来,连多一张椅子给客人坐都没有。

司南星算是看出来了,言半夏压根儿就没打算在入伙那天请她在公寓吃顿饭。

合伙人的入伙礼物——冰箱昨天就送到,不愧是设计工作室的合伙人,眼光独到,挑了一个小巧的纯白冰箱,不仅占地儿小,适合女生用,而且这颜色跟公寓特别搭。

纽约的房子在装修的时候会安装好厨房的灶台、烤箱和组合柜,公寓的水电暖和空调也都齐全,言半夏省了心了,只要买一套厨具和一些碗筷就行。

“你不是说公寓是黑白灰,你怎么都买碎花的碗啊盘啊的。”

言半夏忍无可忍,抄起围裙往司南星脸上使劲扔去。“是我家买碗筷还是你家买碗筷啊,啊?一整个下午就在我旁边叨吧叨的,烦不烦哪你!”

“我这不……”

“这不什么啊。”言半夏半握着拳头,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前额,很是头疼的模样。“司南星,你正常一点好吗?你如果还是这样,我没办法跟你一块儿工作。”

第12章

“我……”司南星的声音哽住了,有些沙哑。“我只是在关心你。”

“谢了。”言半夏笑着摇头,指了指司南星,又指了指自己。“六年了,人会长大的。”

“你再怎么长大你也需要照顾的啊,说句不好听的,生病了也得有个人在身边吧。”

也许是有点儿矫情,但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最希望心里想的那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言半夏曾经在生病时也希望司南星能陪在她身边。

可是,当她有了第一次的失望,尝尽了美好期望被决绝摔碎的沮丧,她不傻,她怎么可能还会去期盼那些无意义的、根本不会实现的虚假希望。

言半夏自嘲地笑,骤然看到了好多年前那个躲在被窝里听《我好想你》然后小声哭泣的自己。

“难道你生病了,你……你也一个人熬过去吗?”司南星从言半夏的眼神猜出了什么,心中不忍。“为什么你难受的时候不来找我?”

“找你干嘛,听顾……”言半夏适时地停住了往下说的话。“算了,那些冷嘲热讽,我是不想再听了。老实说,我难受了,找你,能有什么用。”

言半夏拔智齿是一个人去的,因为怕痛,她要了半身麻醉,一支麻醉针从手臂内侧扎进去就睡了,可是睡过去之前,她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牙医不耐烦地黑了脸,警告她如果再抖,针扎不准血管就还得再扎一次。

牙医也说,她要打麻醉,最好有家人或者朋友陪同。爸妈忙,她又不想麻烦朋友,拔了智齿后就在牙医诊所坐了好久,等没这么晕了,她扶着墙下楼,到附近的药房取药,再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这个时候,司南星在哪?哦,对了,这个时候司南星早就删了她微信了。

“司南星,我是成年人,我总不能哪儿有一点不舒服就吵着闹着要妈妈吧?我痛经痛到一边吐一边拉,也能把握阵痛中间的时间给自己煮红糖水、给热水袋灌热水。我腰间盘突出最严重的时候,我得扶着床起来,腰根本直不了,但我还是可以照顾好自己。难道我因为腰痛就让我妈帮我洗澡?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足够的能力独立了,我可以一个人活得好好的,我不需要再去依赖谁。”

言半夏红着眼一口气说完,头也不回地推着推车按刚才写下的编号去取家具的材料。

司南星心里胀得发疼,她知道她们错过的这六年有多重要,彼此的开心与难过都无法分享,生病了只能一个人咬着牙挺过来,一道很宽的隔阂跨在她们中间,她却没法儿修补。

是她逼着言半夏说分手,是她在听到言半夏谈了男朋友之后断联,现在又是她死皮赖脸地复合,而言半夏还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认为是她掰弯了司南星,认为是她谈了男朋友对不起司南星。

如果要说对不起,司南星更是欠了言半夏许多句道歉,她报复性地谈恋爱,也不懂是报复自己还是报复言半夏,她就是等着言半夏回来吃她的醋。

可惜言半夏不回来。

有一天,邢亦得意地告诉司南星,言半夏是移民,读完大学就在纽约定居,不回来了,碰不到司南星这个花心大萝卜了。

从头到尾,把恋爱当儿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人不是言半夏,是司南星。

心虚的狮子吃了瘪,垂头丧气地追上巨蟹的脚步。

司南星走到言半夏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放轻了声音说话。“我不想你活得这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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