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五倏然抓紧竹九的手，内心挣扎。

移情别恋这种事，自己难道见到的还不够多么？当一份感情得不到任何回应，放弃之后又有一个你不讨厌甚至原本便有感情的人的追求时，是很容易沦陷的。

“五姐，不要难过。”竹九虽然看不清竹五的表情，但分明的看到了她脸上滑落的泪水，只以为她是为竹六担心，一边嫉妒一边安慰道，“六姐不会有事的，将军不会为难她的。”

“小六……”竹五颤声叫了竹六一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小六，你会喜欢上将军的，你会喜欢上她的。

“五姐！”竹九眼疾手快的将软下的竹五抱进怀里，惊呼一声。

竹六看到晕过去的五姐，呆了一下，内心一阵感动。没想到五姐竟然这么在意自己，竟然为了自己哭泣甚至晕倒，比起卖了自己的奶奶和亲妹妹，这个堂姐是何等的品性高洁啊！

她发誓自己以后肯定再也不瞧不起她了！

竹五的第一次外出冒险就在她华丽晕倒中落下帷幕。

竹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看到自己熟悉的卧房，她的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在魔界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仙力透支过大，加之第一次见到那些血腥的场景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虽然一直强撑着，却还是在最后情绪起伏太大时晕了过去。

“小九，小九！”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喊竹九，她最信任依赖的人。

“五儿，你醒了？”急匆匆推门进来的是竹五的娘亲竹繁，见到担心了两天的宝贝女儿终于醒了，一时又是哭又是笑，奔到床边就把竹五抱得喘不过气来，“五儿啊，你真是担心死阿娘了……”

“阿娘，”竹五温顺的被抱着，拍着竹繁的背，安慰道，“我没事，我没事。”

竹繁哭了一阵，抹抹泪，带了几分责怪道，“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幸好没有事……呜呜呜，不然可让阿娘怎么办……”

竹繁原本便是竹子家的分支，关系还不算太远，比起竹子家的另外两个媳妇，她还算是最有一个做娘亲自觉的。

“对不起啦，阿娘。”竹五低低头认错，“小九现在在哪里？”

竹繁有三个孩子，老大竹大很少在家，老七更是从小被带走了，只有老五一直养在身边，加上性子乖巧，从来疼爱，只不过让她有些吃醋的是女儿比起自己竟然更亲近三叔家的小九，这简直是伤透了她的心。

“唉，小九在祠堂罚跪呢。”吃醋归吃醋，竹繁还是很有一个作为长辈的自觉的。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竹五吓了一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怎么能让小九罚跪，她昨天中毒了啊，我去找奶奶。”

“诶诶，五儿啊，别动别动，”竹繁连忙阻止，“你奶奶已经找人帮小九看过了，没事的，你先好好休息。”

竹五知道九妹被罚跪哪里还有心思休息，嘟着嘴摇头，仍旧要下床，“我不要，阿娘，让我去看看小九吧，她好可怜的。”

竹九已经跪了一夜，昨日只是匆匆的吃了点药，人都没打理过，此刻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狼狈。素来清妍淡然的脸上满是疲惫与焦躁，而安静的祠堂里响着让人发毛的声音。

跪坐着的人，双手垂在身侧，不停的挠着光滑的青瓷地砖，而那地砖之上早就已经血迹斑斑，已经干涸的和新沾上去的，混合成暗红的粘稠液体。竹九似是毫无所觉，仿佛这些都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推门进来的竹茵在听到那刺耳的声音后，立时皱紧了眉头，厉声喝道，“竹九，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停下！”

跪着的人震了一震，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就着跪姿想要转过身子，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而摔倒在地上。

“奶奶，五姐，五姐她怎么样了？”顾不得起身，竹九着急的问着竹茵，“她没有事对不对？”

望着自己这个向来让人觉得看不透心思的孙女这般模样，竹茵很是不忍的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将她扶正抱在怀里，“小九，你会怪奶奶么？”

“五姐她醒过来了没有，五姐呢？”竹九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抓住竹茵的衣服，执拗的问着这个问题。

十指指尖的血水之下均露出一截森森的白骨，看得竹茵心惊胆战，一边握了她的手防止她乱动，一边大声道，“小五她没事，小九你给我醒醒！”

一直紧绷着的人终于放松了下来，原本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自言自语般低声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竹茵紧紧的皱着眉，望着竹九陷入了深思。

竹家大部分人的性子都十分豁达，对感情之事也看得比较开，不少更是没心没肺的紧，心思深沉的少之又少，而如同小九这般性子的更是几乎没有出现过。她已经开始有些后悔把竹九和竹五养在一块儿了，如果小时候便将两人分开，小九的症状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