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着与她打官腔，便拿了眼去瞧她，刚才站的远虽看得出窈窕美艳来，却也不是太分明，此时她站于我面前盯着我，近了便更觉得艳丽十分，而且隐隐觉着几分熟悉。

我向来记性不太好，想来是活的久了，年纪大的原因。见着她只觉得熟悉，却记不起来哪里见过，耳边却传来了怀梦的声音，她道：“怀梦恭祝仙子新官上任。”

她柔柔的嗓音此时听得有些冷，我才惊得一惊，刚才一直盯着那仙子很是失礼，故而拉了怀梦的手对她道：“这是本君的徒儿，怀梦。”

我本是想要扯些话题出来，介绍完也并没有什么下一步打算，只见那仙子盯着我的眼神越来越怪，隐隐又透些出水来，瞧得我一阵发麻，手里怀梦的手比平时更加冰凉。

我正尴尬着，只听那嫦娥道：“阿念，你还记得我么？”

我只听得脸上一阵惨白，手里捏着的柔荑震动了下，我便也抖了一下，不禁放了怀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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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我着实是记不起那位蟾宫的美艳仙子什么时候与我见过，她问我那一句，只惊得我颈椎处的某处一阵疼痛，当下惨白了脸，拉着怀梦匆匆便走了。待下了月天，我才放了怀梦的手缓了步子。

“师傅，你脸色不太好。”怀梦默默的跟在我身边，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我因着颈椎处的痛还有那么些未散去，便有些心不在焉，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原先白嫩的脸，嫣红的唇，此时全作了一张银纸，惨白惨白的。

见着她这般模样，我心里很不放心，怀梦向来体有些虚的，便捏了她的手腕去择脉，除了心绪有些不稳外都还好，又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坦。

怀梦抽了手不看我，很是一副谨慎的模样，我便以为她果然是哪里不舒坦又不与我说。 这时候我总很有些师傅的威严的，拿了严厉的眼神瞧她。

怀梦似是被我瞧得有些慌了，只捏着衣角道：“心里不舒坦。”

她一说心里不舒坦，又着实让我慌了一慌，她身子虚还要怪我，过去不晓得那么多，什么仙草都与她吃，才吃出这一身毛病来的，故而拿了手与她揉揉，小时候她一心口痛，我都这般，虽然许久未发，我却仍然循了那时候的法子想着让她舒坦些。

我却忘了，孩子都长得这般大了，胸口这地方不是说揉就能揉的，幸而怀梦反应很快，连忙退了一步。只我这手伸到一半，凌在空里，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很是一阵尴尬。

好歹本君也曾被称作过神童的，如今虽然老了，心思转得也不慢，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道：“心口这病真怪师傅，现下咱赶紧回家，师傅那里还有几颗药来。”

私以为，我这一转转得很有些水平，即自然又显出我的几分与晚辈的慈爱来。

怀梦的神情却很有些懊悔在里面，过来捉了我的手，却又僵在了那处。我知是她见我后悔的模样便觉着是她的原因，又怕我太过责怪自己，便想来安慰我。

我紧了紧她握着的手，想来我没干出过什么出息事，养出这么个体贴的徒弟真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我向来不太藏得住事，心里想着她的好，便不觉想要拿出来与她说，因而一边拉着她行，一边道：“师傅这辈子干过最成功的事便是教出怀梦你这个徒儿了，以后再给你寻个好人家，师傅这辈子就完满了。”

大概因着秋里的夜便有些凉，怀梦的手比平时又低了些温度，身上也有些颤着，她低低的道：“怀梦不嫁人，一辈子跟着师傅。”

我知她素来不善言辞，但每每说出的话来总是很窝心的，却不知道今次说出的话能那么烫心，我自己欣喜的咀嚼了一番，便越觉得几分嫁女儿的心绪来，人间搜罗来看的本子里，哪家姑娘出嫁前不是这般与母亲说的呢？

我心里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之前藏了的药丸与她吃下，又让她净洗了身子，看她上床。心下安了些，又去翻之前搜罗来的药理本子。只对她说早点睡，不要等我。

说来我还是有些惭愧的，刚养得怀梦的时候，想着是能一直抱着她睡很是欣喜，想来那时候考虑的未多，后来她渐渐长开，便觉得有些不妥来，可惜这不妥想了几十年一直想到她长到如今十六七岁的模样还是没有分开睡。她一百岁的时候我有想着分床，只夏天舍不得她清凉的身子，冬天又怕她冻着，这一拖两拖便拖到了现在，我虽然每每有思考，却总是在夜里的时候便不去想，也就一直拖着，只可怜我这个柔顺的徒弟一直给我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