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复了跪姿，整了仪容，交叠双手。

一下，两下，三下.....．

一声声，都是额头砸在地面上的闷响。

十三，十四，十五.....．

每一声都跌进我的心里。

满额头的血滑下了那张白皙的脸。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我终于挣脱了闻素的手。

“滚，你给我滚！”

怀梦，不要离开师傅。

“不要，让我再见着你。”

不要走。

“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怀梦，怀梦，师傅没有你，便不能活了。

三十。

她面上的血，将我眼里唯一的一抹白也消了去。

“师傅，徒儿不孝，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就此别过，再也不见么？

我见着她起身，转身，步履蹒跚得向着殿外走去。

你，是要去哪里？

是不是，去见桑竹？

怀梦。

师傅，不是真的想伤你的，师傅，只是不知道怎么爱你。

我望着她背影，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了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就这样，再也不能见了么？

为什么，我觉不到一丝的真实感？

怀梦，怀梦。

以后，便果然再也不能见师傅了么？

“念儿，你，你想不想都忘了？”闻素的手渐渐的沿至我的脖颈，颤着声音问道。

你，之于我的，都是痛苦，当初，便是你将我的记忆消掉，我才会遇到怀梦的，才会，又被伤一次。

“上神，你要故技重施么？”我避开了她的手，回过头望着她问道，“忘了，又能怎样？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么？那你呢？是不是也忘了我与阿姆？”

此生，逃避一次，才知道什么是避无可避。

她脸上的神情震了一震，偏了头不与我对望，暗着眸子道：“既然如此，念儿跟我回去吧。”

我稳了身子，缓缓站起来，盯着她的脸问她，“回去？回哪里去？我的家除了不周山便是云梦泽，你却是要我跟上神你回哪里去？”

回哪里去？

没有了怀梦，云梦泽与不周山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现下，我是真的一个人了，还能回哪里去？

天大地大，却再也没有我可以容身的地方。

“念儿，”闻素叫了一声，向我伸了手，“你是不是恨我？”

避开她的触碰，再也，压不住体内烧着的那阵火。

也许，我早就疯了。

我对着她笑，左手指尖流泻出一道红色的灼焰，点燃了长袖。

“阿念！”阿舅看着那火焰，惊呼着过来想要将它扑灭，却被闻素拦住，咬着牙吼了一句，“闻素，你果然这么绝情么？她是你的孩子。”

闻素一手拦着阿舅，一边对着我的声音终于带了惊慌：“念儿，快点将喜服脱掉，你身上的火你自己晓得的。”

我自然，是明白的。这真火能烧得云梦泽三日扑不灭，阿舅过来扑，沾上怕是要被烧得尸骨无存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脱掉？

我望着她笑出了声，一动也不肯不动。

既然，只剩下我一人了，那么，我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那火一路从袖口爬到肩膀。

“阿念，阿念，你莫要想不开，莫要想不开。”阿舅被闻素制住，只能一遍遍对着我喊着，“你，你快将衣服脱了，快，快。”

闻素终于皱了眉，指尖化出一道金色的光，射向我的身子。

“这，可不行。”我移了步子，避开那金光，“本君想要烧的东西，至今没有一件是烧不掉的。”

业火，焚身，是件很美的事，不是么？

火焰终于布了整张袍子，开始爬上我的发，沾上我的肤。

怀梦，怀梦。

没了你，师傅便不能活了。

“混帐，”闻素放了阿舅朝我掠来，“真是，该死。”

是呢，我本来就该死。

我本来，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阿姆，阿念觉得好痛。

身上的灼热烧得我脑子一片混沌，突然记起当初抱着怀梦的时候，想到要问下阿爹，为什么她能离开阿姆。

我撑着最后的神智，望向那张现着慌乱神情的脸，我问她，“阿爹，为什么，你能舍得下我与阿姆？”

可是，我终于还是没有撑着等到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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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本将军最爱三美。

彼时，我坐在一群天兵中间，盘着腿，言笑晏晏。

不知谁问了一句：将军最爱哪三美？

我转了转手上的折扇，插到领子里，摸着下巴道：嗯，自然是美酒，美食，美女咯。

期间有人笑，也有人直言道：将军，前两样暂且不说，只您这模样，爱美女却是个什么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