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后半句，带着更多的调笑与嘲讽，明明是怀梦的声音，却那般的刺耳。

抬了头，我眯着眼望向她。“我爱过你，也恨过你。”

她的眼，也微微眯起，现出了别辰才有的神情。

“很好。”她说，没有任何情绪。“很好。”

我永远也，无法看透她，无法看透这个比我年长了将近十万年，心思深沉，风华绝代的妖王。

我曾经无条件的相信她说的每句话。

她说好，那就是好，她说不好，那就是不好。

可是，如今，她说很好的时候，我却终于感觉到，她没有自己所说的，哪怕一点的好。

“别辰。”我唤她，却不晓得要说什么。

“我曾经，是上神，”她没有回答，“是妖王。”

“如今这具身体，本王只觉着用得甚为不便，看来是修为太低承不起本王的力量。”

我睁大眼睛望着她，也许，透着无限的错愕。

“你说，该怎么办呢怜玉？”

“锦儿从来不够谨慎，”她摇着头，仿佛想起什么无奈的事，“按着这株小草现在的身体又怎么能够长久的承受住本王的修为呢？”

“别辰！”

“如若不是本王被关太久，说实在的，真是不屑用这具身体呢。”她无视了我，继续笑道：“没有本王的美貌，没有本王的威严，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呢，是本王原本便只是来玩玩的，还不至于没有自尊到用别人的身体。”

她唇角的笑弧度优雅，“看你过得不好，本王很放心。”

“别辰，”我总是，分不清真假，又总是，以为自己不在意，“万年以前......”事情果然是那样么？只是为了报复闻素。

“本王比你大那么多，万年以前的事哪里记得清楚。”她打断我的话，“而现在的你，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说的对，”我对着她笑，不知是否释然，“你的话，总是对的。”

“本王晓得，”她也笑着，是否也释然？“本王总是对的，你与闻素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比她坦白。”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虽然，还是不够坦白些。”

“起码，”她突然弯腰，靠近我的脸，“能够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么了。”

她印在我额上的吻，与过去的，一点也不一样。

温柔而湿润。

我僵着身子，感觉到额头上越来越明显的湿润。

“师傅。”那是怀梦，“师傅。”

抬头望向她的脸，那面上的泪，我不晓得是别辰的，还是怀梦的。

可是，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怀梦已经回来了。

“怀梦。”我颤着，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

对不起。

她将头埋在我的胸前，双手抓着我的袖子，只是胡乱的摇头。

“我爱你，怀梦。”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也谢谢别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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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番外之番外

第88章 一

“怀梦，起来了。”低头，在怀里小人儿的耳旁轻轻唤着，“金乌要出来了。”

她在我怀里翻了半圈，露出了一直埋在我怀里的小脸，缩了缩脖颈问道：“师傅，天要亮了么。”

她抬了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白皙娇嫩的脸庞直像个柔软的团子一般，让我忍不住想要咬上几口。

“嗯，”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端正，指着远处还一片漆黑的海平线道：“再过一刻钟，羲和就要驾着金乌从海里出来了。”

此时，我们正坐在东海扶桑树顶，等待着日出。

“师傅，”怀梦在我怀里窝了窝，一双大眼顺着我的手望向远处，糯糯的道：“我怕。”

她才相当于人间八岁左右的孩子，怕黑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本君做师傅，实则并没什么东西好教她的，要得到尊重自然得在孩子小时候便耍些手段让她信服的。

想到当下正是我表现师傅本事的好时候，不禁凛了一下身子，正了声音道：“不怕，有师傅在，怀梦什么也不需要怕，晓得么？”

“嗯，”她娇嫩嫩的嗓音很是清脆悦耳，柔柔应得一句，又道：“师傅什么都不怕么？”

要说本君到底怕什么，老实说，自己也不晓得。

只不过，对于一个孩子说自己什么也不怕，不免有些歪曲她幼小心灵的世界观，这么想来，实在不是一个教育者该有的行为。

故而，本君很是大方的承认了自己还是有弱点的。

“怕，师傅自然也是有怕的事情的。”

她转了头，望向我的脸。也许，她并不能看清我的模样，只是我能看见，她小小的脸上，现着认真异常的神情，“师傅，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