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比

“床那么小，两个人不好睡啊……你看，明天就考试了，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你还是在这边睡吧，好不好？”叶若歆说的都是实话，更是顾及着赵瑾淑的情绪，将语气放得又轻又软。

宿舍的床本来就窄，一个人睡翻翻身刚好，连翻滚都不易，要是两个人，恐怕睡下就不能动弹了。再说都是上铺，护栏看起来也不是很稳固的样子，想想万一睡着了不小心被挤下去，真是一件够让人心惊胆颤的事情。

“我想去你那边一起睡……”赵瑾淑说着，拉扯叶若歆的力度微微加大了些许：“而且你的床，看起来好暖……”

叶若歆顺着赵瑾淑的拉力往她身边偏了偏，无论如何，就算关了灯，扯破睡衣什么的也太难看了。不过这个世道，难道床铺暖和些，也有错么？

T市的四季很是分明，春季明媚，夏季炎热，秋季凉爽，现在是冬天，自然很是寒冷。叶若歆这种居家型生物，连住宿环境的人际关系都想着要经营，自然不会亏待了自己的睡眠。才入秋，便从家里订做了床垫棉被，替换了学校发放的寝具。加厚的海绵垫子，绒布制的床单被面，叶若歆承认，每当夜幕降临愈加寒凉之时，自己的床铺就会显得格外诱人。不过，诱人是一说，真的诱到了别人又是一说。此时赵瑾淑的后半句话，真是说在了点子上，让叶若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好。

纠结了一下，叶若歆终是无奈开口：“行，今天你去我那边睡吧。我在这儿睡好了。”倒不是叶若歆真的好心到愿意将自己温暖的小窝拱手让人，恰恰相反，叶若歆是个相当认床，有着轻微洁癖的人。之前和顾千瑶同睡，已经是破例，现在可不想一破再破。虽然觉得换床也很让人郁闷，但是叶若歆实在是已经困得没精神折腾了，这才做了如此大的牺牲。

谁知，叶若歆话音刚落，赵瑾淑几乎是未加迟疑地反驳：“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我今天晚上不想一个人睡……一起睡好不好……”说着，拽着叶若歆的衣服轻轻晃着。

最讨厌……娇气的人了。叶若歆的心里有些烦躁，说起来，之前顾千瑶就算再会折腾，自己也不会出现如此的情绪，果然是已经被顾千瑶压迫惯了么……不过习惯了纵容顾千瑶，并不意味着要纵容每一个人。虽然知道黑暗中，赵瑾淑不一定能看清自己的动作，叶若歆还是摇了摇头，拒绝说：“不好，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赵瑾淑没再说话，抓着叶若歆的衣服，却是半点没有松开。叶若歆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等寓言故事，多事什么的，最讨厌了。“好了，你好好睡吧。我也要去睡了。”叶若歆说着，打了个哈欠，开始拽衣服。

说起来，赵瑾淑的娇气，在开学叶若歆就见识过了。不过经过后来相处，又觉得这种娇气有时候还是满可爱的，再加上赵瑾淑也算是比较通人情世故，于是便慢慢走得近了些。可是叶若歆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需要来处理这么麻烦的问题啊。叶若歆的精神在和睡意搏斗，身体在和赵瑾淑抗争，果然多管闲事注定了是一场悲剧，寓言故事还真是不骗人。

床铺上的地方很是狭小，叶若歆又是坐在靠床边的地方，拉扯之下，也不敢太过用力。于是拉拉扯扯，衣服还是在赵瑾淑的手上，叶若歆很是郁闷。宿舍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发出声音，想来应该是睡了，叶若歆也不敢大声吼赵瑾淑，只是温言细语又似乎半点用处都没有。

任凭叶若歆说什么，赵瑾淑都不撒手，说到后来，更是有了小声饮泣的声音。叶若歆也不敢再挣扎，很怕赵瑾淑是将自己当做浮木在使用，如果自己太强硬，她再度遇溺便又是麻烦。

就在叶若歆觉得很是两难之时，对面床铺上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你带她回去睡好了，好吵。”

声音来得太过突兀，叶若歆一时没能听出是出自对面床铺上三个人中谁的口中，不过有一点很是明显，那声音很是镇定，虽有恼意，却不是被吵醒的愠怒。原来还有人醒着啊……叶若歆抿了抿嘴，心里突然没由来地有些生气。自己是多管闲事，也没指着别人也来掺和操心，可是扰民了又不是自己的错，用得着赶紧地把自己送出去，好消音么。

似乎是感觉到叶若歆的窝火，赵瑾淑也不哭了，小心翼翼地往叶若歆身边挪了挪，轻轻开口道歉：“对不起。”道歉是道歉了，可是抓着睡衣的手，却是没有松开分毫。真是固执的家伙，叶若歆扶额。

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床边坐了许久，身上越来越冷，以至于叶若歆都有些冷麻木了。此时赵瑾淑主动靠了过来，两人近了些，几乎可以感觉到赵瑾淑身上的暖意，慢慢透了过来。这种微温的感觉，叶若歆突然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