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歆望着顾千瑶小脸上的那两行泪，有些发怔，怎么也没料到顾千瑶的反应居然会这么激烈，莫不是吓着她了。叶若歆有点儿后悔，看着顾千瑶受惊的小模样，更是心里揪了一下，愣了半晌方才开口说：“你腿上青了，我给你涂点药……怎么，被吓到了？”

伸手抹了抹脸，顾千瑶扭头轻哼了一声。第一次看到叶若歆那诚惶诚恐的样子，顾千瑶却觉得更是尴尬。难道自己要说，其实是梦里被蚂蚁骚扰着没有吃到蛋糕，一急才会哭的么……

之前还想着形象的事情，虽然已经不刻意去塑造了，但是也不至于继续下落吧……顾千瑶很郁闷，这种郁闷表现在对叶若歆的提问，只是哼唧哼唧就当是回答了。

又不是猪……哼唧啥……叶若歆用干净的那只手扯了张纸巾递给顾千瑶，又戳了戳她的腿：“药油涂到一半才，腿伸过来。”

正用纸巾抹脸的顾千瑶，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腿却是更往里缩了些，还伸手将睡袍整理好，把膝盖包得严严实实的。

“过来……”叶若歆就知道自己把顾千瑶弄醒了，这事情就没完了。

“我不要。”顾千瑶躲过叶若歆去抓自己腿的那只手，使劲儿地往沙发里面缩。

沙发总共就这么大，叶若歆看着恨不能整个钻进沙发里面的顾千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作为一个老师，她就不能成熟点……

“为什么不要？我都看到了，膝盖上青了那么大一块，不用药油散瘀怎么行。”叶若歆觉得，一旦遇到顾千瑶的事情，自己就能变得格外耐心，还很有爱心。“怎么了？是讨厌味道啊，还是怕疼？”不管是哪样，这药油，是擦定了。

脚踝被抓住了……顾千瑶缩了缩脚，没能甩掉。再看叶若歆一副磨死自己也要给涂上药的模样，顾千瑶郁闷了，小声地回答：“怕痒……”

得，被嫌弃下手轻了……叶若歆好笑地说：“放心，这回肯定不痒。”说着，抓着顾千瑶脚踝的手便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顾千瑶的脚踝握在手里，好细好细，叶若歆都没敢用力，幸好顾千瑶也没再有大动作的挣扎，由着叶若歆将自己的腿拉了过去。

揉药油散瘀这种事情，要不是叶若歆怕弄醒顾千瑶，怎么可能是痒而不是疼……没一会儿，顾千瑶就耐不住疼痛，使劲地往回缩腿。

虽说是抓着脚踝呢，可叶若歆不敢使劲儿啊，顾千瑶这一折腾，膝盖就又从手底下跑掉了。为了方便控制手底下的力道，叶若歆一直是跪在沙发边的地板上的。一分钟两分钟还好，这长时间地跪着，难免觉得又硬又不舒服，可是手上的揉搓还不能分心，叶若歆觉得相当辛苦。

要是真能帮顾千瑶涂好药，辛苦叶若歆也认了。关键是顾千瑶这时不时地给自己掉链子，实在是讨厌。

“作为一个老师，你就不能做点儿好榜样么？不就是擦个药油么，折腾了半天，不是为你好么，能不能别弄得跟我求着你似的？”叶若歆跪久了腰酸背疼的，一口气上来，也没顾上要不要顺着顾千瑶来，直接就把心里话都给说了。

说的时候挺痛快的，说完了，冒冷汗了。倒不是叶若歆怕了顾千瑶，实在是觉得把顾千瑶弄炸毛了，肯定是件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顾千瑶的那点儿小傲娇，一天不发作个一次的，实在是不正常。叶若歆说也说了，痛快也痛快了，只得硬着头皮等接招。

让叶若歆意外的是，一番话说出口，顾千瑶倒是没了动静，没说话，也没再死命地往回抽腿。隔了几秒，倒是主动往叶若歆这边送了送腿，彻底老实了。

顾千瑶一直扭着脸对着沙发背，叶若歆看不到她的表情，不免有些怀疑，这一片平静之后，等在后面的难道是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么……就这样，直到叶若歆揉完顾千瑶的左腿膝盖，都没听到半句怨言，只是有些偶尔因为太疼而条件反射往回缩的小动作，不过很快又主动把腿伸了回来。

“右边也撞到了么？”既然顾千瑶醒了，叶若歆也不好当人家面去继续揭人家的睡袍，于是开口问道。

顾千瑶回头，抿紧了嘴唇，望了眼叶若歆，主动扯了扯睡袍，准备露出右边的膝盖好让叶若歆继续。谁知道一不小心拉得上了些，大腿上的一些淤痕露了出来，顾千瑶愣了一下，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撞到了膝盖么……

早晨被顾千瑶撞倒的桌子就在沙发边上，叶若歆在心惊完那意料之外的大片淤青之后，侧目比对了一下柜子的高度，叹气……拨开顾千瑶呆呆捏着睡袍的手，叶若歆将睡袍继续往上拉了拉，果然在顾千瑶的大腿根附近，有一道横着的，紫红色的印记。看来是先撞到柜子，伤了大腿，再摔倒在地，伤了膝盖……不用看，叶若歆也大概能猜到，早晨顾千瑶是如何冒冒失失地弄伤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