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旋转中余欢已经快要看不清顾落瑶的动作。

当音乐戛然而止，顾落瑶也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稳稳停在余欢面前。

乌黑长发散落肩头，胸口起伏微微气喘。

这一刻，余欢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着音乐停止了。

顾落瑶的长相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美，她主要靠气质取胜。三分长相七分气质，再加上那一双一笑起来就变成月牙的眼睛，总让人觉得跟她相处很舒服。

可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此刻，余欢觉得顾落瑶特别美。

温柔如水是真的，可水也是千变万化的。它可以是小溪潺潺，可以是小河汩汩，也可以是大江奔腾，大海翻涌。

今天的顾落瑶很美，她美得耀眼，美得动人心魄，美得让人不自觉屏息凝神。

呼吸清浅，目光交织，空气放慢了流动速度，周遭一切都安静下来。

余欢不敢动，怕一动就破坏了眼前的画面，怕一动，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顾落瑶突然笑了，蹲下来伸手点点余欢的脑门，“好看吗？”

“好看。”

“那就去睡觉吧。”

欸？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余欢张嘴想问，却看到顾落瑶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地上睡着了，小拳头放在嘴边，睡着睡着还咂咂嘴。

上楼的时候还挺精神，这才多长时间就睡过去了。

-

时针马上就要转到11的方向，余欢洗完澡出来，再次提醒自己要去理发店把下面的黄毛都给剪了。

客厅的灯没关，余欢以为顾落瑶给忘了，擦着头发准备过去把灯关掉，却被沙发上的身影吓了一跳。

“诶哟我去！”

“顾老师你怎么还没睡？”

平时这个点顾落瑶早该睡了，就算不睡也是在卧室看书呢，怎么跑到客厅来坐着了？

还不出声，吓人这一大跳。

“睡不着，要一起喝一杯吗？”顾落瑶撇嘴，手里酒杯又晃了晃。

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慢慢摇晃，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点诱人。

余欢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舔舔嘴点了点头。

红酒在余欢手里不过是用来做饭调味的东西，除了尝一口味道方便控制用量，从来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的时候。

以前是因为年纪小爸爸不让喝酒，后来则是因为...

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品尝。

红酒的味道初入口并不是很好，甚至有点涩，但仔细品，会发现里面有些许酸，有些许甜，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瓶是上次做红酒牛腩之后剩下的那多半瓶，之前一直冰镇在冰箱里。顾落瑶自己已经喝了不少，等余欢拿着杯子过来，一人一杯刚好分完。

难怪感觉顾老师哪里不太一样，合着是喝得有点晕了。

静静坐着，默默抿酒，相顾无言。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任时间滴滴答答往前走。

“小余，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顾落瑶盯着酒杯，仿佛在和酒杯里自己的倒影说话。

余欢花了两秒钟反应，又花了十几秒想答案。

难道要说自己是坐过站了吗？

听起来好像有点闹着玩。

可事实确实是这样啊。

“想去B市，太困睡过头，醒过来的时候就快到这儿了。”余欢还是决定老实交代，“再坐回去要多花好几十，我钱不够了。”

“为什么不去上学呢？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学校的吧。”

二十岁，正是享受大好青春的时候。顾落瑶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这个年纪，可余欢好像和他们不太一样。

余欢身上有属于二十岁的活力，可同时也有不属于二十岁的沉稳。顾落瑶在家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余欢坐在厨房地板上，拿着个胡萝卜来回比划，也经常能看见她看着电视里的烹饪节目记笔记。

这孩子，显然有自己想追的东西，也正是可以放肆追梦的年纪，到底是什么让她选择了这一行呢？

被问到的余欢沉默了好一阵，“我爸爸年前去世了，治病花了好多钱，我...如果不想办法出来工作的话，姑姑就要让我嫁人，去给人家带孩子当后妈。”

小小的肩膀承担了太多重量，而这些本来不是她应该承担的。

顾落瑶挪了挪，伸手半搂住余欢摸摸她的脑袋，“可你现在不是也在帮我带孩子吗？”

余欢：......

以为顾老师要安慰她来着。

“这不一样。”余欢撇撇嘴，“安安很乖。”

“要是安安不乖呢？”

“那...那我就不干了，换下一家。”

“哦，看来明天我得好好跟安安聊聊，如果他调皮捣蛋不听话的话，他的小鱼姐姐就要去照顾别的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