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有红尘(55)

作者:安度非沉 阅读记录

宁珏忽然陷入沉默,而被她两巴掌抽蒙了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捂着脸,不知道是被她凛然的气势吓退,还是认出她宁珏捏着他要命的把柄,迅速地后退,穿过打开窗子窥视的眼神,骑着车退去。

掌纹错综复杂,宁珏让人算命很多次,头一次自己打量自己掌心的命。

她打得泄愤,打得痛快,打了出去,掌心又疼了,明晃晃地提醒她那段时间她被人喊小/娼/妇的境遇……打了又怎么样呢,她归根结底都是个坏人,就是去读夜校,躲开流氓,好好地活着,也还是个坏人,是夹缝里的耗子,是垃圾,是吃了火-药就以为自己是坦克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她拍死的那只耗子。

是靠着根本不认识她的谢主任,是谢女士一家的厚待,是自己忘恩负义后得到的不该属于自己的赏赐。

打都打了,她倒是不后悔,只是忽然意识到,痛快结束,她自己空无一物地沉淀下来,白茫茫一片,好像灯下漂浮着的细微灰尘,天一亮,就什么都不剩。

有什么,是自己可以踏踏实实依仗的吗?

轮椅碾过地面的闷响让宁珏回过头,谢一尘皱着眉,宁珏松开手,声音低沉:“对不起。”

谢一尘越过她,探头看看远去的朱老师的背影:“为什么道歉?你就是做错了也不道歉,今天为什么……”

“我狗仗人势。”宁珏说。

“这是个贬义词。”

“我知道,我是个贱/货。”

轮椅缓缓就近她,谢一尘抬起双臂拉她,逼迫她面对自己:“我是个废物。”

“你不是。”

“那你也不是。”谢一尘抬着胳膊努力够到她的肩膀,宁珏卑顺地弯下腰,膝盖软在谢一尘腿边。

“不要哭。”

第28章 你到底怎么了

陆陆续续, 这年过得像移动应酬车,走到哪里,应酬到哪里。谢女士根据来的人判断该给什么脸色, 留不留吃饭,就算这样, 最后也满屋子人, 谢一尘被象征性问候几句, 说得多了,就躲在一边。

宁珏在厨房帮忙, 就算是从酒店叫来外卖,也要象征性地从厨房端过去,她蹲着剥各类坚果, 挑拣出来, 谢女士忙着走来走去,展现女主人的本事,但十指毕竟是不沾阳春水的, 还是要宁珏做事。

所以宁珏倒是没看着都是些什么人来, 谢一尘倒是都看见了,但毕竟不是莲花县长大的,都生分一些,没过多久就来等宁珏,靠着门, 宁珏弯腰曲背, 背对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看什么看?”

“我忽然想,许立文叫你王玉, 你和今天来的一个道上的大哥一个名字。”谢一尘说闲话,宁珏瞪她一眼,吃吃地笑笑:“万一是我爸……咳咳——”

她被烟呛了一下,谁知道呢,莲花县里的小牲口宁珏万一就是某个大哥的野种?但那时候她并没有听说过哪个猖狂的黑恶势力,也没听过有哪个男人会叫王玉的。时间是对不上的,她那千人踩万人踏的母亲和谁生下了她?她忽然追忆往事,对着残羹冷炙发了会儿呆,匆匆收拾了一下,擦擦手起来,扶上谢一尘的轮椅:“别胡说。”

大门对开,热情迎客,门前车辆挤成一团,但仔细看也算有次有序。西边的天是阴冷的,西北风扯着呼呼啦啦的嗓子过来,恨不得让人知道要下雪了。谢一尘裹紧围巾,缩着手,忽然说回去,宁珏也没说什么,轮椅刚转过弯,不知道哪里哄哄过来一群混混。

大过年的,怎么都在外头撒野?宁珏有心问。

“过年好,美女!”

“过年好。”谢一尘声音平稳,好似和熟人打招呼。

宁珏却不安起来,她下意识地要去摸一把刀。

横在腰间的,总是藏匿起来,尖锐冰冷的一把刀。

是她依仗的根本,是活到如今的体面。

谢一尘及时地笑着:“你们也是王玉的人么?他在我家喝酒呢,不进家里坐坐?我家那边呢,天冷了。”

陡一听王玉,宁珏险些以为是说自己,但很快意识到谢一尘在用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哥压这些人。

果然混混们立时收敛了起来,本来要扑过来抢轮椅的手也安分了,装模作样地拱拱手:“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宁珏点点头,带着谢一尘快步进了屋子,谢一尘摘下手套,宁珏靠在暖气旁安静地搓搓手搓搓耳朵,脸颊微红:“你可真有办法。”

谢一尘笑笑,联想着那天宁珏在谢主任家楼前扇了朱老师两耳光的事,宁珏不知为什么要哭,是认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

还在端详宁珏,人突然背过身子去了。

是被发现了?谢一尘自恃目光坦荡荡,心情柔和地拍打着麻木的双腿,宁珏背对她搓了一会儿耳朵,耳朵尖尖发红,不知是冷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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